若他信了,小乙当然将这时间告诉他。
若他不信,小乙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李雁皱眉,自己似乎陷入了一个巨大的圈中,所有人都知道真相,只有他在其中,是一个谜。
他不禁想到了蒋子文。
这封信似乎是对蒋子文话语的一个印证。
他师傅还没死!天正教有事儿瞒着他!
他要亲自去找蒋子文求证。
李雁一推门,便见着小金正对着门,掐着手心,身后站着小甲。
见李雁开门,小甲往小金身后一推,小金上了半步,低着头,呐呐地说:“师傅,对不住。”
李雁挑眉,眼中带着些怒火:你都告诉他了?
小甲拍了拍小金的肩膀,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小甲叔叔都告诉我了。”小金说,“我不该告诉告诉那群少爷,我们这次进山,是去背尸首的。”
李雁眯眼,看了一眼他身后的小甲:你都跟他说了什么?怎么我一句都听不懂?
小甲微笑:跟你学的,胡说八道谁不会。
李雁听了会儿,终于明白了。
小金以为,他生气,是因为他们都是背尸体的。
邓通在九重天是金吾卫,他们却做着最低贱的活儿。两小无猜,最后分道扬镳,却变成了天上地下的两个人。
两相一对比,自己居然为了挣这二十两银子,告诉了九重天的公子哥,把师傅的脸面往地上踩。
说不定连邓少爷也觉得丢脸,只是碍于师傅的面,没说话。
李雁好笑,他才不会为了这种小事生气。
脏活?什么是脏活?
反正他才不会为了这种小事生气。
不过能让小金低头认错道歉,他还是挺开心的。
“我才不要他的道歉。”李雁头一扬,“小崽子道歉从来都没诚意,心里指不定在怎么骂我呢。”
小金抹抹眼泪:“真没有,我给师傅丢脸了。我知道,师傅最好面子,就喜欢听人叫你菩萨。”
你这么说,我怎么感觉是在挖苦我呢?
李雁狐疑,仔细打量了小金一眼,这小子居然满脸真诚,说的一本正经。
李雁直接给了他一个脑瓜崩:“知道就好——不过你师傅本来也没什么脸,丢就丢了吧。”
小金悄悄收了眼泪,捂着的眼睛从指缝中看向小甲:就说我师傅好哄吧,你还不信!
小甲登时就把他给卖了:“李雁你可别心软,这小子在这装哭呢。”
李雁呵呵一笑,转身就抄起凳子要来打人。
他打人从来不拘泥于扫帚,找到什么就是什么。
“这真不能打。”小甲急忙抱住他,示意小金赶紧跑,“这打下去人真的就傻了!”
一会儿,小金跑的没影了,李雁才放下凳子,锤了小甲肩头:“辛苦你了。”
这一句,似乎将这时间的酸甜苦辣,都揉到了一起,听的人,不得不接,生怕辜负了这份浓厚的期待。
“我可不接受你的托孤。”小甲抱着胸,靠在门廊上,“我这个人,本就无牵无挂,向来明哲保身,你要是走了,我也跟着走,咱们三重天直接在这就散了。”
李雁笑笑:“那就散了吧,你只管告诉小金,我的私房钱,都给他了。”
“他知道你私房钱藏哪居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小甲不信。
“他师傅在外面,花银子的地方多了去了,总不能喝个酒都找徒弟要银子吧。”李雁说着,从后面出了去。
他要去找蒋子文。
那个大忙人不知道这会儿是不是还在揽月楼。
从水路走是最快的,他得赶快去了。
不过午休时分,他就站在揽月楼门前,大门已开,门里来客纷纷。
李雁匆匆扫了一眼,只有寻常人,文苑不在,其他早上见过的侍女们都不在。
“我听说有人居然敢闹到这儿来。”文苑从楼上匆匆下来,见到闹事的人居然是李雁,登时没好气,“我当是谁,原来是你这二皮脸的!”
这人早上不是走了?
又回来了?
真难缠。
“我找你主子,有急事要告诉他。”李雁按下心中的不耐,双手作揖,勉强行了个礼,“烦请姑娘通报。”
今日文苑才因为他挨了责罚,在众人面前都抬不起头,眼见得周围左右的人都看向这边,她咬着牙:“公子若是进来喝酒的,揽月楼自然是要笑脸相迎。公子来找什么‘主子’,我这儿可没有。”
李雁只当她和方管家都是一类人,摸了摸自己的怀里,没有银子,只得讪笑:“在下今日来的匆忙,不曾带银子,下次一定给姑娘补上。”
他从怀中,拿了一块象牙白的帕子。
“这个就先给姑娘了。”
“没银子就快滚!”文苑恶狠狠地说,“别以为什么破帕子就能打发老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