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那砚台里,通红的,上好的朱砂, 可以驱邪。
一块墨被放到他边上, 李雁轻轻捡起来, 上面刻了密密麻麻的小字, 放到眼前都看不清, 阵阵墨香传来,他又想伸出舌头舔一下了。
邓通咳嗽两声。
李雁收回舌头,算了,不用尝,也知道,这东西品相上好。
一只小虎头鞋,嗖的一下扔了出来,就在那堆碎瓷器边上。
红彤彤的,这么久了,没沾了灰,也没变色,依旧看着觉得可爱。
李雁忍不住走过去,捡起来,仔细瞧了瞧。
这东西,他从前也见过。
在小金的脚上。
只不过小金那小子的鞋,没这个好,虽然做工看着不菲,可架不住上面缀的珠子全都给人扯掉了,还开了线,脚底沾了泥。
李雁把那小鞋烧了的时候,安慰自己,这小鞋子卖也卖不出去,还不如烧了。
富贵人家看不上,贫贱人家买不起,烧了省得心烦。
这会儿又看到这小玩意,顿时觉得亲切。
他光明正大收到怀里。
以后骗小金,就说是他小时候的东西。
所有能翻的都翻过了。
李雁翻着他们找出来的信件:“这种写给老婆的酸牙东西,你们也留着?”
邓通将那些纸收好:“这些可都是证据。”
哦哦哦,都是证据。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李雁抬头,所有人都一脸沉思,他眨眨眼,怎么感觉我跟你们不在一个调上?
有一种被排挤的感觉,李雁皱起眉头,也假装自己一副了然。
实则很慌。
这些人见着这满地金银,眼睛眨都不眨,这两封酸信,也能让你们开心?
邓通看着李雁略显纯真的脸。
他是一个单纯的人,纵然在俗世间摸爬滚打沾染了些烟火气,心思也不及这些从权力中心卷出来的一群人深沉。
但对于有些事情,他缺乏了天生的直觉。
如果没人保护他……
“有什么不对的?”李雁终究忍不住,凑到他的耳边问。
“从开始,我就觉得怪异。”邓通被唤醒,说着走向那个玉盒子。
李雁立刻明白他想干什么,挡在前面:“可贵了!”
邓通无奈,对着盒子的壳看了半天,整个玉盒子浑然一体,没有丝毫缝隙:“算了,我还是给砸开吧。”
李雁从桌上跳下来,凑到那玉盒子边上,上下一拨弄,发现鸟的眼睛有些活动,他指腹一摸,滚了一圈,咔哒一声清响,盒子露出一条缝。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他得意洋洋,揭开了四面包裹的盖子。
从小不学正经东西,就喜欢琢磨这些歪门邪道。
这不正好排上用场了?
李雁都不知道,自己这次居然会如此顺利,果然是死去的师傅怕他在外面丢脸,保佑他一下子就把东西给打开了。
哗啦啦,一堆孩子的东西滚了出来。
玉盒子里,根本不是骨灰,或是他们想的,前朝王孙蜷缩的尸体。
而是一堆小孩子的东西。
不是小孩子的尸骨,而是他的玩具。
最大的,一个小木马,比膝盖高不了多少,翻到在地。
李雁第一眼见着,便又觉得可爱,将那木马扶起来,顺手拨了两下。
“要不要骑上去我推你两下?”邓通问。
李雁眨眨眼:“那要坐坏了怎么办?”
众人:邓大人明显是在打趣,你这是当真了?
李雁还在恋恋不舍:“也不知道卖出去能得几两银子。”
邓通:“这半旧的东西,当柴烧都控制不了火候。”
“哪里旧了?”李雁愤愤不平。
瞧瞧这纹路,云龙纹,五彩色,这金色,金漆。
虽然不得不承认,斑驳了一块,还有下面的踏脚,也有磨损的痕迹,但明显就是很新的东西嘛。
以后小金要是有儿子,就扔给他儿子玩。
“我劝你还是离那堆东西远一点为好。”邓通拎着被他丢下的玉盒子的盖子,语气一场冷淡。
李雁转头:??
邓通指着那盒子:“这外面是双层的,谁知道里面的东西有没有毒?”
李雁嗤笑:“你也太小心了,不过是一些给小孩子玩的东西而已。”
把孩子毒到了怎么办?
邓通懒得和他狡辩,转头问:“都搜过了?”
卫阶答:“连顶上都放了纸鸢看过,确实没有。”
这个被推定为“前朝王孙墓”的地方,处处摆满了前朝的物品,却独独少了最重要的东西——
他的尸骨!
“这儿不是坟墓,而是前朝余孽最后的藏身之处。”邓通说。
李雁也想起来了,神皇帝留下打量的预言,皇家遮掩一部分,后世假借一部分,最后到底有多少真的由他嘴巴里说出,已经无人知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