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蕊看了唐宁一眼,拿起其中的一版色卡,放轻声音道:“这块儿布料是古月有意要用的,但因为没有心仪的颜色,一直没确定是否使用。”
唐宁接过色卡,摸了摸色卡上的那块儿布料,拇指与食指揉捻布料,感受了布料的厚度,指腹的触感,观察了布料上的暗纹,就像是仪器对物体进行了扫描一般,唐宁已经记下了这块儿布料的款号与色号,包括触感。
如此,唐宁已经具备了服装设计师的基本技能,一个有经验的服装设计师,可以记住不同的布料的不同入手触感。
在面对纹路相似、颜色相近的布料同时无法准确获取布料款号的时候,便需要靠触感去肯定正确的布料。
见唐宁的这番操作,刘蕊有些惊讶,她可是上班至少两个月之后才熟练掌握了这项技能,唐宁这还没正式走过设计部门的工作流程呢。
刘蕊不知道的是,唐宁可不是在来到丝申才有机会接触这般大批量的布料,在年纪还小的时候,跟在钱老教授的身边,他已经去过不少次面料市场,感受过各种材质、克重的布料手感,在字认不全的年龄,唐宁已经认得了大批量的布料款号货号。
面料市场的“改朝换代”也很快,为了配合时尚的进程,厂商们也需要不断改良布料,销量不好的布料可能会停产,因此当设计师想要使用类似质感的面料的情况下,比起向厂商询问有没有质感类似的布料,再等着厂商调色卡,不如自己靠着对质感的记忆去在已有的色卡中挑选。
但不知道唐宁经验的由来是从小的积累的刘蕊,只得将唐宁的“熟练操作”归类于唐宁的天赋异禀。
“古月之前让我找相似的布料,我一直找不到,她又非要这种质感的布料,好不容易找到布料问了厂商价格后,又有点超出采购那边给的预算,古月也没否认不用,我也不好回复采购那边,现在每次去采购那边,都要被说一顿。”
离开了接待大厅,刘蕊跟唐宁小心翼翼地抱怨着,唐宁刚进职场可能还不懂这些,但她能不懂吗?
一开始她还以为古月不论跟谁说话都笑盈盈的是因为性格好,后来才知道她就是只笑面虎。
分明就是她本就肯定了要用这个货号的布料,也知道价格过不了采购的审批线,但是采购那边不松口,她就打着让刘蕊找类似布料的幌子,演给采购那边看。
只要刘蕊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布料,就会拜托采购一起找类似布料,当采购怎么挑选都被古月那边否认后,采购也会不耐烦,而作为中间人的刘蕊就必须承受两边的埋怨。
采购的埋怨不一定是针对刘蕊,可刘蕊必须承受。
古月又不会在乎一个设计助理委不委屈,毕竟刘蕊确实没有完成她给出的任务。
当因为这款布料迟迟确定不了直到耽误工作进度的时候,采购那边就必须承受朱设那边的压力,这时候也不得不重新调整标准,放宽价格线的限制。
刘蕊说这些是想让唐宁在古月手底下做事儿的时候多个心眼,不要被古月那副满是笑意的面容给欺骗了,但唐宁似乎根本就没有听懂刘蕊的已经算得上明示的委婉了。
刘蕊就差直接在唐宁耳边说“古月是个事儿精,等她给你安排事情做的时候,一定要斟酌一下”。
回到办公室后,唐宁直接去了放色卡的架子,翻找起来。
午休时间,办公室没有开灯,光线不好又要注意动静不能太大,不然会吵到在办公室休息的同时,唐宁找寻色卡的速度便非常迟缓。
“我去桌上趴会儿,你先忙。”
有些无力,刘蕊放弃了对自己这个学弟的忠告,回到了自己的工位。
唐宁在这昏暗的灯光里翻找色卡,一翻就是近一个小时,直到办公室灯光亮起,大家陆陆续续打着哈欠伸着懒腰,开始说话,唐宁才终于停了手,准备去一趟朱设的工作间。
“唐宁,都上班了,你去哪儿?”
见唐宁要往办公室外走,古月喊住了唐宁。
还能去哪儿?这会儿有不少人刚睡醒准备去上厕所,现在也不是订货会前需要赶进度的时候,也不至于忙得几分钟的闲暇都要被管着。
唐宁只是停住了脚步,但并没有回头看古月,似乎做了什么决定,唐宁将手中的两份色卡放在了古月桌上。
古月并不能理解唐宁这行为的意思,低头看向桌上的色卡,这是前几年的老款布料了,公司其他设计师仍旧在用,但是她觉得有些过时,已经很久没有使用过这款布料了。
古月笑了笑,刚睡醒脸上还有些自然的绯色红晕,配上那温温和和的笑容,显得格外有亲切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