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看着他现在的模样,应该是有些不对劲的,但也不好下定论,毕竟医生原本也不认识唐玉,只是匆匆送过来的一个患者,也不知道他之前是什么样子。
医生便回过头,求助身后走进门的男人。
墨名榷脸色同样很差,视线有些躲闪,但又忍不住感到担忧,直勾勾的盯着病床上的人,像是想要从他的眉宇间看出点什么来。
——他还抱有一丝侥幸心理:或许兔子恢复正常了,但是也没有忘记他,对不对……
还没等他开口跟医生说什么,唐玉先开了口,很有礼貌,却十分虚弱的对医生说,“医生,可以请您先出去一下吗?我有话想单独跟他说。”
他?
男人心里重复了一遍这个字。
虽然话语间并没有点名这个“他”指代的是谁,但字里行间都是说的墨名榷的事儿。
墨名榷霎时就愣住了,心中一喜,望向他的眼神也充满了希望和期盼,嘴唇一张一翕,吐出两个极为温柔的字,“宝贝……”
医生见状,只好先等病人稳定下来,再做进一步了解,况且唐玉现在各项指标都正常,也没有什么急需要医生护士的地方。
医生出去以后,病房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墨名榷一刻也不能等了,两步冲过去,声音颤抖,但却带着一抹劫后余生、失而复得的笑意,“宝贝,你、你恢复了……太好了,你终于没事,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
说着说着,男人一时没控制住,一把抓住了唐玉的手。
唐玉的手放在外面太久了,已经冷的像冰块儿一样,刚拔针,瘦瘦的,泛着冷白色,衬的上面的针孔更为清晰。
男人心疼坏了,大掌抱着他冰冷的小手,放到唇边,低头亲了一下,“宝贝,你……”
话还没说完,唐玉脸色大变,被他亲了一下手背,就像是如同触了电一样,猛的把手收回来,声音冰冷的呵斥了一句,“你干什么!”
这一声呵斥回响在寂静的病房里,显得尤为讽刺。
男人也愣了一下,惊讶的抬眼看他,脑子里那根弦突然崩断了——
面前这个人,哪里还是他心心念念的宝贝,那看上自己的眼神,虽然不像在看陌生人,但绝对说不上是在看爱人。
漂亮的眼眸,如今冰冷似雪,甚至都没什么光亮,淡淡的盯着他,仔细看似乎还能看出几分……恨意?
墨名榷彻底呆住了,呆呆的盯着他的宝贝看了很久,突然,一个念头窜上脑海,该不会是……
一瞬间,男人脸上的表情更为难看,竭力忍耐着,才能把那一阵翻涌的情绪压下去。
唐玉的记忆该不会是……恢复到了自己欺负过他的时候。
所以他现在看自己的眼神才这么冷,恨不得要把自己生吞活剥了一般。
这个念头比唐玉彻底忘记他还让男人感到绝望,然而只是一刹那,墨名榷竟然荒诞的觉得有一些庆幸。
还记得他,总比完全忘了要好。
哪怕现在宝贝恨透了他,已经忘记了他们曾经的那些甜蜜时光,也没什么好害怕的。
他早就发过誓要,陪在兔子身边一辈子,倘若兔子忘记了那些甜蜜,那他就再制造一次甜蜜回忆,不就可以了吗?
虽然这可能要花上他五年,十年,一辈子,但那又怎么样呢?
墨名榷打从重生回来,就下定了决心,他这一辈子就是为了唐玉而来的,可以说他的这第二次生命,就是唐玉给的,所以把一辈子全都砸在唐玉身上,是早就确定的事。
受再多的苦,他都觉得是自己应得的。
想到这里,他心里竟然多了几分释然,甚至还轻轻笑了一下。
“你在笑什么?”唐玉冷冷的问,过分冷漠的语气要把男人从幻想中拉了出来,逼迫他面对现在的棘手情况。
墨名榷深呼吸,然后慢慢在床边坐下,轻声问,“唐玉,你还记得我,对不对?”
坐在床上的人微微皱眉,似乎很不解,男人为什么突然转变了态度。
唐玉可是记得曾经他见自己痴傻,把自己欺负的体无完肤的时候,墨名榷这个校霸可从来都没有这么温柔过,偶尔的温柔也只是为了骗他付出更多身体罢了。
看见唐玉皱眉,男人就明白了,自己这样没有道理的亲近只会让他感到警惕和反感,心里突然升起一股强烈的无奈,但明白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
墨名榷攥了攥拳,但还是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唐玉,你做了一个手术,医生说手术的后遗症可能是失忆,你……”
话还没说完,就被唐玉打断了,“是啊,我确实失忆了。失去了作为傻子的记忆,但你别以为我忘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