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和和被吓了一大跳,小肉墩似的一抖,钻进徐阿姨怀里,又发现是顾翕,才睁大眼睛,愣愣地看着他。
徐阿姨看见他,又忍不住说道两句:“怎么来了又走了?小愿还来不来啊?”
顾翕坐在床上擦头发,说:“谁知道呢。”
徐阿姨眉头一皱,陵和和想要爬到床上玩,顾翕挪了挪位置让他趴到了身后。
徐阿姨看着顾翕湿淋淋的头发,说:“头发要吹干,不然老了要得偏头痛的。”
等顾翕吹完头发,她又在说:“这小愿也放假了,怎么比平时读书还要见不着?”
“您见着我不开心啊?”
顾翕故意说。
徐阿姨闷闷不乐地说:“我是希望你好,你们俩都能好好的。”
“那我现在挺好的啊,小胖子不也照样乐呵着。”
“那怎么能一样,将来和和再大一点,总会知道的,被别的小孩子笑话了,受委屈的,到时候有嫌隙的,也还是你们俩。”
“他要怪我?”
顾翕不以为然:“我把他生下来就够他感恩的了,这世上又不是所有人都一定要有美满的家庭健全的父母,您看那孤儿院的孩子不也活得坚强茁壮?人啊,没那么脆弱的。”
“你啊你,人家都说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你是撞得头破血流也还要走下去。”
徐阿姨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仿佛已经看到了陵和和没爹疼没娘宠的将来,以至于在接下去的日子里更加将陵和和喂得白白胖胖,粉嫩水亮。
第四十五章 局中人
林杏在国内的假期即将告罄,看在他给陵和和包里一个大红包的份上,顾翕勉强陪林杏回大学去探望他们老师,和林杏是个好学生形象不同,顾翕可一点都不讨这些老师喜欢,那些年“风流浪子”的形象太过深入人心,以至于林杏嘴瓢把顾翕已经“结婚”的 事说漏了嘴,引得他们导师大跌眼镜。
顾翕只好打哈哈,搪塞了过去,在和导师去了附近的餐厅吃饭,导师叫了几瓶啤酒,男人吃饭总司少不了酒作伴的,顾翕说他是开车来的,就以果汁代酒算了,导师于是希冀地看向林杏,林杏只好认命。
没想到的是,导师喝了酒后变成了一个话唠,开始和他们大吐婚姻的苦水,比如他的上小学的儿子,比如他还在读博的老婆,以及作为一个男人辛苦操持家里大小事务却不能抱怨的痛苦。
一边还对两个年轻人说:“娶老婆一定要娶个贤惠的,性格好的,别光顾着好看,到时候心里苦的是自己。”
仿佛是在印证他本人的惨痛教训。
啤酒并不醉人,大概是真的憋太久了,才让他们导师突然从教学神坛中跌落下来,变成一个普通庸俗的中年男人。
顾翕看着他眼角的皱纹,还有花白的头发。想来他们导师也不过是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看上去却又有种生命快要枯萎的颓丧感。
他并不陌生这种情绪,讥诮间想到了自己,又想到了时间。
爱能有多久?
可以久到皮肤爬满皱纹,愤懑堆积到胸口,还胜过一切诱惑和刺激吗?
“这是不是所谓的中年危机?”
“你说,俞柯以后也会变成吗?”
“他就算变成这样,也不会来找我们诉苦的。”
顾翕说道。
林杏张了张嘴,又无话。因为顾翕说的对,俞柯的心理那么强大,哪有什么中年危机?恐怕是他的夫人要提心吊胆时间的流逝。
不知怎的,林杏突然问道:“你那个弟弟怎么样了?现在还赖着你吗?”
他讲这话里,眼里又浮现出久远的看戏神情。
顾翕倒是神情漠然。
林杏会知道陵愿,也是因为有一次在寝室楼下看见过他,那天他和顾翕下课后一起回寝室,就看见一个稚嫩的小孩,背着一个黑色书包,一身干净利落的运动品牌,当然这个搭配适合三岁小孩到八十岁老头,主要是归结于那小孩生得一张粉白精致的脸,在这路人来往的花坛旁边,可以说是像个人形立牌似的。
没想到这人居然是顾翕的弟弟。
他那时候还说:“你弟弟长得真好看,要是他出道,我一定为他打cal。”
为此被顾翕翻了好几个白眼。
后来才知道不是亲弟弟,那大概是表弟吧。
反正顾翕默认的。
不过那天是挺尴尬的 ,小孩挡着两人的路,问顾翕为什么不回家?
顾翕就说关你什么事,你自己管好自己就行了。
然后那小孩就倔强地说“妈妈要你照顾我的,顾叔叔要是知道你总是不回家,肯定会生气的。”
虽然貌似是威胁的话,但主要小孩长得可爱,林杏也没觉得什么不对,反而觉得顾翕把人家抛在家里,不闻不问的,的确太有失做“哥哥”的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