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叹息后,池愿扔掉抹布,把碗擦干,放回碗柜。扯了两张纸蹲下来,慢慢悠悠擦着地上的水迹。
他有心事,常常走神。连谢绪都能看出来。
曾侯的事情算告一段落,他和母亲决裂,池御锦却依旧管着他。
十几天过去,似乎每个人都回到了自己该待的地方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
他们什么都瞒着他,就像这样他就不会知道池曦都做了什么。
池愿想和池御锦谈,又会被池御锦以“小孩子瞎打听这么多干什么,你舅舅,富可敌国,用得着你担心”给堵回来。
学校集会最后是学生代表发言,发言稿里有句话说,“我们的年纪是最好的年纪,未来有无限可能。我们当下的经历感触,值得用一生来回味。我们要好好珍惜每分每秒,冲击高考……”后面的内容池愿没听了,反正都是心灵鸡汤。
他只是在想,他真的活在最好的年纪吗?
无能为力、一无所有的年纪,真的好吗?
放在餐桌上的手机突然响起来,拉回池愿越陷越深的自我怀疑。
谢绪打电话来,嚷嚷着数学最后一道压轴题好难。
“……画两条辅助线的事也叫难?”有些事上,池愿和沈修沅算得上一脉相承。
那就是都很欠打。
第40章 生病后觉醒隐藏人格的沈总
卷子被谢绪按在胳膊下,最后一题的几何图都快被他擦干净了,他要笑不笑道:“学霸,好歹体谅体谅我们这些‘普通人’吧。我攒了好几个问题呢,等会儿你没事吧,我在你家附近吃饭呢,过来给我讲讲?”
池愿无语:“要不要看看现在几点了,学渣。”
“这不早着吗?没过十二点呢。”说着早,谢绪倒很诚实地打了个哈欠,“我就是不知道得了什么毛病,这题做不出来,我晚上就睡不好。好几天了,我就在你家楼下呢,麻溜出来拯救世界吧,池哥。”
“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
池愿换了个手拿手机,从书包里摸出钥匙,往玄关走,“我顶多是拯救失眠高三狗。”
“……”
“够了!”谢绪哀嚎,“禁止智商歧视,我心疼我自己。”
池愿闷笑:“等着。”
厨房到玄关就几步的距离,池愿没开灯,摸黑到了门口,他正准备开门,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这个硬度和形状,不像是凸起一块儿的地毯。
倒像是谁乱丢的鞋子……
鞋子?
池愿的呼吸瞬间乱了几拍。
阿姨不会乱放鞋,鞋柜永远都是整整齐齐,挑不出差错的。
而他进门时也是按规矩把鞋放好了的,沈修沅不在他也没有乱丢自己的鞋子。
那,会是谁的?
“咔——”
书房的方向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响声。
“池哥?怎么不说话了?”谢绪疑惑嘟囔,“是进电梯了信号不好吗?”
“没。”池愿再一次感受到了嗓子干涩的感觉,他咳了一下,“我有点事,题发我手机上,晚点讲。”
池愿不顾谢绪的鬼哭狼嚎,兀自挂了电话。
他把玄关的壁灯按亮,看见被他踹飞了一只的皮鞋。
本来是两只的,安安分分摆在鞋柜旁边,正常走路都碰不到。只是池愿刚过来的角度刁钻,在百分之一的低概率下把鞋踹飞了。
家里只有沈修沅会穿正式的皮鞋,池愿觉得皮鞋都长一个样,一时也没办法确定鞋子是一直放在这儿的,还是今天才出现的。
书房的响声,又是他的幻觉吗?
池愿愣神的片刻,书房的门被人打开了,从他的位置,只能看见书房透出来的灯光,和地上的影子。
男人身量修长,眼睛的位置连着一条细链。沈修沅又把眼镜戴上了。
池愿问过,沈修沅不近视,戴眼镜只是为了缓解眼部的疲劳。
不知道在想什么,池愿一动不动,连呼吸都放缓了很多。
沈修沅从书房出来,进了厨房。片刻,咖啡机的工作声响起。
平时不被注意的声响,此刻放大无数倍在池愿的耳边回荡。
又过了一会儿,沈修沅端着咖啡从厨房出来,回到书房,那扇门重新关上。
池愿这才发现,短时间精神的高度集中,让他的手心起了一层薄汗。
留下来是思考之前的选择,好几分钟的时间,他可以跳出去和沈修沅打个招呼,但他僵着没动。
池愿意识到,逃避的不只是沈修沅,还有他。
他也没有做好面对沈修沅的心理准备,却自私地把两人许久没联系的原因一股脑全推到了沈修沅身上。
虽然他也不知道面对沈修沅需要准备什么。
池愿把这归咎于驳回沈修沅好意后的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