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所有资料都没有提到池愿害怕医院。
池御锦心虚地咳了一声,“不是瞒,是忘了嘛。真的,你不提我压根记不起来。”
沈修沅静静听他吹,漠然道:“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能力你真是越来越强了啊,池御锦。”
“一般吧也就。”
“在我见到池愿前,你有五分钟时间解释清楚。”沈修沅说,“我真想看看,有什么是你们池家做不出来的。”
“你……”池御锦听出他的责怪,往烟灰缸里抖抖半截烟灰,嘟囔,“我还没说是怎么回事呢,你干嘛对我们家恶意这么大。你这是偏见!”
沈修沅不冷不热反问:“是吗?”
“……”
池御锦:“好吧,这次被你猜对了。”
“我发现你这个人真的很过分,老逼着我回忆不想回忆的东西。”池御锦真心实意叹气,“我不爱想这些,一想就觉得我真特么不负责啊。”
沈修沅难以和他共情,看了眼表盘,道:“你还有四分钟。”
“行了啊你,还不准我酝酿酝酿情绪吗?”池御锦骂骂咧咧,“一点都不通情达理,我侄子跟着你真是受苦了。”
第26章 把池愿过继到沈家吧
那是池愿六岁时的事。
接近年关,池家所有人都忙,池御锦当时还没有自己的产业,被池曦带着,跟在她身边耳濡目染学习处理商业事务。
小池愿就待在家里,保姆陪着。
宁城冬天气温直逼零下,下了一场雪,出门裹着厚重的羽绒服都冷。
都说母乳营养好,池曦患了产后抑郁,池愿生下来就没吃过母乳,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身体底子一直不怎么好。
冬天对老人和孩子来说都挺难熬的,池愿也没能避免,在一天夜里受凉生了一场大病。
当时的保姆不负责,池愿生病的日子撞上了她孙子出生的日子,又恰好在同一个医院。
人心都是偏的,刚开始保姆还能两边兼顾,但当奶奶的喜悦让她不知不觉就在自家儿媳妇和孙子身边待的时间更多。
池曦和秦以桁对池愿一直不怎么亲,考虑不到太多,想着家里有保姆,也没多花心思找护工。
其实找护工也花不了多少时间,但池愿当时不太能被自己的父母接受,池曦时常想不起来自己还有个儿子。
池御锦年轻着,心思粗,更想不到上面去。
保姆离开后,小池愿就一个人待在病房里,也没人说话。
小池愿生病了精神不好,又睡不着。输液无聊时就盯着窗外发呆,一盯就是几个小时。
慢慢的,意识到没人会管池愿,保姆胆子大起来,照顾池愿愈发懈怠。除了在医生查房的时候会回病房假兮兮装装样子,其它时间,池愿都看不见她的人。
吃饭洗澡打热水,都是六岁的池愿自己一个人做的。
那时候的医疗条件不像现在那么好,保姆给池愿定的单人病房里没有独立卫生间,也没有热水壶。
生着病的小池愿,饿了就往医院食堂跑。渴了就抱着一次性纸杯往水房跑。想洗澡了就哼哧哼哧抱着衣服和毛巾,找没人的浴室。小大人一样自己照顾自己。
白天还好,门外常有人走动,说话声脚步声好歹有点人气。但夜里空荡荡的白色房间,胆子小的成年人尚且害怕,何况一个小孩子。
有几次深夜,应该是想上厕所,明显怕得不得了的小池愿,就抱着带来医院的小玩偶,贴紧墙边,颤颤巍巍往厕所移,速度跟小乌龟一样。
还有次不知道是不是受了惊吓,小池愿跑得很快,在光溜溜的走廊上摔了一跤,躺了好几秒才擦着眼睛爬起来,耸着肩膀捡起小玩偶拍拍灰,又接着往前跑,只是速度慢了许多。
池御锦猜他肯定疼哭了,小时候的池愿洋娃娃一样,娇气得紧。
这些都是池御锦调出医院监控,一幕一幕亲眼看见的。二十几岁的人了,看见监控后哭得把周围的工作人员都吓了一跳。
事情暴露后,池御锦出面,任由保姆哭喊求情,依旧巍然不动地坚持把她开了,顺带报警以虐待儿童的名义,把她送进局子里关了几天。如果不是池曦觉得他大惊小怪,发话不准他做得太过火,他真想让保姆关个十年八年的。
池家向来大方,给保姆的钱很多,就算不够,她只要开口,池曦也不可能不给。无论怎样都不至于让池愿连个带独立卫生间的VIP病房都住不了。
只是不管给再多,那些钱都没用在池愿身上。
他们池家唯一的小少爷在病房孤孤单单受苦,病情反反复复高烧不退,白天脸蛋惨白得像雪,晚上又烧得通红。比宣纸还脆弱的小孩子啊,但凡有点差错,都能在鬼门关外面走几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