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愿点头,“好的。”
沈母看着池愿坐在椅子上开始喝汤,这才慢慢悠悠推开书房的门。
沈修沅停下敲键盘的动作,“妈。”
沈母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殆尽,速度快得堪称变脸。
“你给我一个解释。”沈母的声音罕见地强势,“你主意大,心也宽。但这不代表你可以不把我和你爸放在眼里。说出国就出国,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长辈?”
沈修沅淡声道:“我又不是不回来。”
“是,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沈母字字逼问,“五年,十年,还是二十年?你要往国外发展,我不拦你,我和你爸也不想做你的拖累。但公司没有人了吗?全世界的人才都对你沈修沅避之不及吗?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亲自去?你以为平底起高楼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吗?”
“风险那么大,未知比已知都多。我不怀疑你能成功,那代价呢?你要死磕多久?你要为你日益膨胀的野心做到什么地步?”
她从助理那儿得到消息,差点气晕过去。
她还以为有了池愿,沈修沅多多少少能收点心,哪怕只对组建家庭有一丁点儿的盼望也是好的。
原来只是她想得太多,她自己生出来的儿子,从来都不是安于现状的性格,脾气倔起来十头驴都拉不回来。
“妈,只用了五年。”沈修沅用平静的语气陈述事实,“跟着我白手起家的公司高层,有一半在中饱私囊,还有十分之一以出卖商业机密谋取暴利。”
说话时,他那双漆黑的眸子不见半点波澜。
“让我把国外市场交给他们,我不放心。”
“那国内呢?”沈母逼问,“国内也是你一手打拼出来了的,放下国内公司你就放心了?”
“我没说要放弃。”沈修沅说,“我会回来。”
僵持不下,沈母浑身失力,颓然坐在池愿的位置上。
她让沈修沅找一找两全的办法。
沈修沅确实找到了。
国内国外的工作两手抓。
看啊,她儿子多么聪明。
“那池愿呢?”沈母头疼不已,声音轻得像呢喃,“池愿怎么办?”
听到池愿的名字,沈修沅眼皮沉了几分。
他说:“离开那天,他会知道的。”
沈母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不会为任何人停留,他有自己想到达的山顶。
留下告别,是他唯一能做,也是唯一愿意做的事情。
沈母后来想过,沈修沅到底喜不喜欢池愿。
她纠结了近半年得出结论。
应该是喜欢的,只是这份喜欢不足以让他放下所有芥蒂不管不顾,更不足以打乱他的计划,让公司无数人日夜不分所勾勒出的蓝图被破坏。
儿孙自有儿孙福。
其实无论怎么选都无所谓,怎么选都可能会后悔。他们已经做出了于自己而言,当下最好的抉择。
第103章 火洗去罪孽,也剐去负累
H国时间,6月5日,下午五点十八分。
火海蔓延几百米。
消防车,警车,救护车堵成一团。
北琦区域内最大的地下组织覆灭于一场烧不干净的火海中。
一切的罪孽,连同仓库中正在进行的犯罪交易似乎都随着窜天的火焰泯灭。
身后的直升机螺旋桨刮起狂风,池御锦单手插兜,目视灼热火海。
就在十分钟前,金瑞炘打出了人生中最后一个电话。
生死关头,他喘气着,声音竟然还是带笑的:“宝贝儿,我还真栽在你手里了啊。”
彼时池御锦正摩挲着手腕上刺目的红痕,他被金瑞炘喊了那么多句宝贝儿,到头来还是最后一次最动听。
那些被锁链捆出的红痕,是他不愿意去回顾的屈辱,只要一想,他的灵魂都会跟着痛苦的战栗。
池御锦是天之骄子,金瑞炘却疯狂到把他拉入泥土,不分白天黑夜地折辱他。
整整三天,他除了被迫求欢,什么都做不了。
在商界叱诧风云的池总,穿得人模人样,实际衬衫下,都是未消散的吻痕和青紫色的掐痕。
将死之人,池御锦不介意多陪金瑞炘说几句。
他站在安全范围内靠近火海最近的山坳,不用望远镜就能看见漫天火光,焦黑的浓烟将天空都染成了死败的灰色。
焦臭味四散蔓延,难闻又呛人。
池御锦掩鼻,漠然道:“如果你没有把我关进地下室,我或许还会容忍你多呼吸两天空气。”
“你没爽吗?”金瑞炘喘息很重,咳嗽声闷在喉咙里,“你特么知道你浪成什么样吗?池御锦,你没良心。”
池御锦确定,金瑞炘已是强弩之末。
电话里是噼里啪啦炸裂的声音,夹杂着十几号人痛苦的嘶吼。
“我说过,我迟早会杀了你。”池御锦将准备好的白酒倒在朝向火海的方向,声音平静如水,“唯一可惜的,是没能亲手将子弹打入你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