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温和的目光和兄弟们怨恨的目光一同落在他身上,他沉默着拿起刀叉,姿态优雅地切开牛排,宛如一个颇有城府的高位者。老人满意的看着他点点头,而他却只觉得恶心,恶心地想吐出来。
再下一秒,他的身形陡然拉长,早已经独当一面的他将新公司的注册文件摔在老人面前,冷冷地说:“以后我和你、和你的公司,再没有半点关系。”
老人眼中的怒火喷射而出,在他转身离去的时候又冷笑起来:“宿元禹,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你把自己的公司经营起来靠的是什么?是这些年我教给你的能耐!我告诉你!你是我的孙子!你是我最成功的的作品!不管你有多恨我,这些早就变成了你身体里的一部分!你改变不了!哈哈哈,你改变不了!”
走出大门的他脚步微微发软,胸腔里一团火烧的他心脏都在疼。守在外面的闻珂一把扶住他,神色焦急:“老大,新公司是我们一手建起来的,和老宿总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别听他的!”
他微微闭眼,胸腔里的火越烧越烈,烧的他头都晕乎乎的。我是谁?他想。
我是谁?我是谁?把这一切他厌恶的东西从血液里抽离出去,我是谁?
月光倾泻而下,在屋顶洒下一层银霜。
他身体又骤然缩小,手里握着那把丑了吧唧的大宝剑,旁白白白胖胖的小楚泽抱着糖罐,悠闲地晃悠着小短腿,奶声奶气地问:“小宿哥哥,你说月亮是什么味道的呀?”
对,我是小泽的小宿哥哥啊。
他突然心里安定下来,没有意识地说:“薄荷吧?白白的,看着就凉。”
“薄荷味有点辣,不好吃。”小楚泽咬了一口橘子软糖,“芥末也辣,但是芥末好吃!”
“芥末……”
“宿元禹!你个小兔崽子又带小泽上房顶!你给我下来!”
宿元禹骤然惊醒。
月光从窗户投射进来,夜凉如水,一切都是静悄悄的。
哦,他还在游戏里,在那个充满丧尸的末世。
宿元禹拍了拍脸,发现自己的嘴角居然是上翘的。他坐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
可是,小泽的小宿哥哥又是谁呢?
十五年过去了,他该是什么样子?他该是个怎样的人?
是个警察?建筑师?还是和小泽一起去学了医,陪着他一起搞研究?
不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他甚至连十五年后的小泽喜欢什么样的人都不知道!
宿元禹叹口气,闭上眼睛向后一倒,任由自己砸回床面。
当初就不应该受了闻珂的蛊惑,cos了个不伦不类的霸道总裁。
赶紧结束这局游戏吧,宿元禹想,赶紧结束吧。
·
三天后,从中心大区基地来的直升机降落在安全区。
夏阳激动地从直升机上猴子一样跳下来,见到楚泽好似见到亲人似的,一下子就扑了上,眼泪都要下来了:“学长!你没事!太好了!”
“好了,鼻涕都要沾到我衣服上了。”楚泽笑着推开他,“你怎么来了?”
“我听说要来接你们,我就死皮赖脸地去求管事的,堵了两天门,终于让我来了,嘿嘿。”夏阳看了一圈,发现只有楚泽和几个基地里迎接的人,他和其他人打了招呼,小声问:“诶学长,冷少呢?”
“应该在楼里吧,”楚泽说:“去中心基地之前,他可能需要再调理一下。”
夏阳敏锐地发现了楚泽的用词:“应该?可能?”
楚泽平静地说:“我有几天没见他了。”
夏阳眼睛瞪大,小声问:“吵架了?”
“没有。”
“那他气你了?”
楚泽没说话。
“这个冷少也太过分了!”夏阳一皱眉,气哼哼地说:“他凭什么气你!不行,我得说说他去!”
楚泽被他逗乐了:“你怎么就知道一定是他的错?”
“那还用想吗?”夏阳说:“学长你脾气这么好,对谁都是客客气气的,我认识你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你和谁发过火,如果有人惹你生气了,那就一定是对方的错!”
“感谢你的偏袒,但是多少有些不讲道理了。”楚泽说:“行了,走吧,休息一下,明天我和你一起回去。”
第二天上午,宿元禹和楚泽和安全区的各位告了别,和夏阳还有中心大区基地来的直升机飞行员一起,上了返回中心基地的直升机。
宿元禹和楚泽各坐在机舱的一边,直到落了地,两人也没说过话。
吴畏、小刘和万慢慢都在中心基地等他们,等他们下了直升机,顿时热烈地欢迎了他们,万慢慢激动地看看楚泽又看看宿元禹,八卦的精光已经从眼睛里冒了出来,结果发现两人不仅没有什么亲密的举动,连站的位置都相隔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