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头一眼,江邃正站在他身旁,看着面无表情,但他知晓,江邃这完全是有些不知所措和羞赧。
他们身上的婚服是成套的,他穿着像是哪家的娇少爷,江邃穿起来却挺拔俊秀,看着完全是骑着高头大马凯旋被各家男女丢手绢的类型。
王大娘给他们递上了牵巾,笑眯眯的:“牵上牵巾,寓意着长长久久、白头偕老,人生的道路要执手好好走下去。”
“多谢王大娘。”
路见秋还算冷静,但江邃简直僵硬得连手都不知道该往何处放,险些脚踩着自己的衣摆将自己绊倒,好在被反应过来的路见秋及时扶了一把。
路见秋今日实在太好看了,让他忍不住想要把他藏进自己的房中,永永远远地锁起来。
然而道侣如此好看,他却不敢多看,瞥了一眼,便像是被蛰到似的撤开。
在他心乱如麻之际,他垂下眸,发觉路见秋的手不知何时悄悄探了过来,借着牵巾和衣摆的遮掩,紧紧攥住了他的手。
在众人的注目下,两人相携着缓慢走上长街。两抹惹眼的鲜红色,在满地白梨的映衬下,如同神女眉间那抹朱砂,相称、惹眼,与生俱来。
第29章
越是接近梨花镇,手腕间的感应便越强烈,沈今潮松了口气的同时,心却微微提了起来。
镇中并不喧嚣,安安静静的,鲜红的挂饰将它点缀得热闹而华美,他在街上走了两步,正见一群面上洋溢着祝福的镇民,簇拥着两位红衣新人缓慢走来。
新人穿着相似的婚服,一高一矮,高的那位俊逸挺拔,面色有些僵硬,欢喜却几乎要从他眼眸中满溢而出;矮的那位要冷静许多,他白皙的脸埋在殷红的衣领中,与午夜梦回中沈今潮的想象分毫不差。
——是路见秋。
——是小师弟啊。
他不知该如何形容如今的感觉,知晓路见秋安全,他本该放下心来,此刻却宁愿小师弟死了的好。
他藏在袖口下的手紧攥得发白,手腕上的红绳也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提醒他、告知他,那就是路见秋无疑。
像是生怕他还不够狼狈,一旁的镇民发现他,喜气洋洋地给递了一口袋喜糖:“仙君是外地来的吧?那可来对了,今日是我们江仙君和路仙君大婚的日子,喜糖免费吃……”
后面的话他再也听不下去,脑中一阵阵晕眩,他扶着一旁的梨树,几欲昏倒。
淡淡的梨花香四散弥漫,连旭日的温度也那么恰如其分,他们一定是受到天道偏爱的一对吧。
路见秋轻嗅着香气,偏头给新郎一个安抚的笑:“今日天气可真好。”
“……是很好。”江邃的手被他捏了捏,就更是慌张,同手同脚走了两步,被周围人调侃了两句。
“瞧瞧我们意气风发的江仙君,大婚之日笑都笑不出来了。哈哈哈哈哈哈……”
走了两步,路见秋就发觉自己的手腕又隐隐作痛起来,还是先前那个位置,那痛意总是忽然出现,又忽然消失。
在这个不太对劲的时候,又倏忽来临了,手腕处隐隐有所感知,像是让他抬头看一眼,再看一眼,有一个他期待已久的人,正在等待着他。
他缓缓抬眼,恰好一阵洁白的梨花簌簌飘下,遮盖了他一瞬间的视野,紧接着,他便看清了梨树边那扶着树干痛苦喘息的男子。
他穿着一身洁白的衣袍,形容风尘仆仆,但是分外好看,是路见秋所能想象到的,最最好看的仙人。
而且不知道怎么的,一见到这位男子,他便觉得心脏绞痛,难以呼吸。
似乎感觉到他的目光,沈今潮掀起眼帘,对上了他的双眸,两人的视线在幽香中亲密交汇,又被路见秋清浅挪开。
难不成是先前受伤的后遗症?
他这么淡淡想着,笑着偏头朝江邃咬耳朵撒娇:“我有些累了,走快些好不好?夫君。”
沈今潮死死盯着路见秋,被他冷漠的态度激得低低笑了一声。
这是何意?不过与江邃相处了几个月,便连师兄也不认了么?
他的视线略过两人手中的牵巾和交缠的红袖,最后落到了江邃腰间那块同心佩上。
多么眼熟,仔细看来,正是他在宗门大会弄丢的那一块,江邃,他真痛恨自己没早早弄死他。
两位新人穿着婚服,执手相笑,腰间还齐齐挂着一对同心佩,看起来多么登对。
但这些本应该是他的!
站在路见秋身旁的人,本来就应该是他!
沈今潮再也忍不住,将配剑猛地拔了出来,铮一声刺耳的声响,引来了好几个人惊讶的目光。
理大叔上前两步,赔笑着小声劝道:“仙君!仙君,还请行行好,新人大婚的日子,可见不得剑光呀。吃些喜糖消消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