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国师又在求死(2)

传言国师在七曜开国时便存在,他对于七曜非常重要,重要到民间节日都会为国师祈福,连帝王都不曾有这种待遇。

或许孩童老叟不知新皇的名姓,但一定知道国师风隐尘。

铛铛铛……

祈珩在偏殿换了身常服,轻轻叩响门扉,“师父,我不记得暗室的位置,你带我去好不好?”他撒谎了,那个地方令他永生难忘,怎会忘却。

门后传出窸窸窣窣的穿衣声,不过片刻门被打开,风隐尘双手整理外衣,修长的手指停留在腰间,他见祈珩愣神,手掌在他眼前晃了晃,“陛下?”

“……师父,和以前一样叫我名字吧。”他将门关好,跟在师父身后,一蹦一跳努力模仿从前的自己。

“……”风隐尘摇摇头,转身抬眸,想触碰他的肩膀又硬生生停止,“陛下,你长大了,不能再像小孩子一样。”

二人的对话停止,自从三年前祈珩搬离神隐殿,他们的关系越来越疏远,师父总说他沾染上权利的气息,不是原来单纯的男孩。

他自己也感觉到了,权利的味道一旦沾上便无法逃离,谁不喜欢掌控全世界?

二人一前一后,在偏僻的宫殿行走,漆黑的夜里突兀地出现一丝光亮,那是国师大人的小法术,可照亮一定范围,非常实用的技能。

夏日晚风温柔且清凉,带有植物独有的清香。轻轻吹过皮肤,带走热量,人也清醒几分。树叶发出沙沙声,仿佛在低语。

祈珩接住一片随风飞舞的柳叶,在衣服擦拭几下,放在唇边吹奏乐曲。他眼含笑意地望向前方的身影,期待那人会如从前般呵斥他,不能把脏东西放嘴里。

风隐尘像是没听见一样,一直向前走,他有些失望,狠狠揉捏那片柳叶。

不知不觉他们来到金銮殿,有几队侍卫在巡逻,他们将侍卫全部打发到宫道,并紧紧关上大殿的门窗,不放过一丝空隙。

风隐尘转动书架上的机关,墙壁随之震动,缓缓升起,出现一条密道。密道狭窄而深幽,两侧粗糙的石壁上布满岁月的痕迹,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泥土气息,混合着微微散发的霉味,似乎多年未曾开启。

他们走进密道,砰一声,密道大门关闭。

随着深入,密道越来越宽敞,积厚的灰尘遮盖住原本华丽的装饰,前方出现一道铁门,门后就是祈珩曾经待过的暗室。

祈珩用手推了推,铁门已经完全锈住,有钥匙也开不了,他后退几步,后腿发力,一脚踹开铁门,飞溅的尘土呛得他们睁不开眼。

恍惚间,他仿佛看到了儿时的自己被锁链困在那里,思绪也被拉到过去……

……

宁康十年,宣历帝宠幸一舞姬,次年舞姬生下一龙子。襁褓中的婴儿有一双特殊的紫眼睛,看见这双眼睛的人都遭了厄运,轻则见血,重则残疾。

婴儿被认定为灾星,宣历帝赐死他的生母,但灾星却在国师的劝说下留下性命。在灾星满月之后,将其双目裹上白纱,关在暗室中不见天日。

他那时没有名字,吃不惯穿不暖,每三天才有一顿饭,还是馊食。他饿急了便啃咬自己的胳膊,一年四季都是血淋淋的双臂。

偶尔宣历帝会进暗室“看望”他,将在朝堂上受到的气全部撒在自己儿子身上,他以为自己一辈子就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活下去了。

直到七岁那年春天,他记得很清楚,那天晚上下着小雨,暗室冷嗖嗖的,成年待在阴暗潮湿的地方,每到下雨时全身骨头会格外的痛,痛彻心扉。

七岁的孩子双臂被锁链架住,衣衫不整地跪在地上,露出的肌肤伤痕累累,血液还未凝固,脸上尽是病态的苍白,呼吸微弱。只有他双目间的白纱是干净的,在这种场景下越发诡异。

咯吱——

铁门被打开,孩童虚弱的抬起头,神色满是恐惧,他张张嘴巴,“……是谁?”这两个字仿佛用尽他所有力气,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嗒嗒嗒——

脚步越来越近,他越发紧张,透过白纱望向前方,只能看出是一个男人,身体止不住地颤抖,骨头的痛感清晰地提醒他接下来要经历什么。

男人与他只有一步距离,他屏住呼吸,他已经没有力气反抗了。

男人蹲下身,用钥匙解开锁链,他惶恐地将手臂环抱住,警惕地瑟缩在原地。

“臣风隐尘见过五皇子殿下。”男人恭敬地向他行礼,动作认真,毫无简慢,和欺负他的那帮太监不一样。

风隐尘行完礼,将自己的披风解下,披在他身上,然后将他抱在怀中,他因动作扯到伤口痛呼一声,眼泪浸湿了白纱。

风隐尘叹了口气,手放在他的额头上,用法术治疗他的伤口,他感觉到一股暖流在身体中流淌,伤痛慢慢减轻,脸色不再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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