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寒烟轻抚昭明剑,“你当年亲自出手,连夜离开潇湘剑宗屠戮温家村满门,究竟是为了什么。”
她唇角扯起讥诮,“该不会只是为了让我安心留在落云峰,专心修炼如此简单吧。”
斩破宿雨关山月幻象之后,温寒烟便逼着自己去回忆那些她曾经不愿去触碰的事。
于是她猛然回想起来,云澜剑尊‘天下第一剑尊’的名声,在她起初拜入潇湘剑宗之时,还没有今日这般响亮。
他真正于九州中声名鹊起,似乎正好就是她六岁高热前后的时间开始,先前虽然实力强横,却不至于到如今这般,除却千年隐世老祖之外,能够睥睨天下的程度。
“什么,灭门?”
纪宛晴始终在一旁安静如鸡地做背景板,周遭你来我往的言语令她有一种眩晕般的错觉,仿佛她从来没有看过这本小说。
难道她穿错了?
这里根本就不是她看过的小说,而是什么同人文?
直到“灭门”二字落地,纪宛晴实在按捺不住。
原著里可没有这一段,男主从头到尾伟光正,怎么可能去做这种杀人全家一类的反派行为?!
她本能仰起脸去看云澜剑尊,试图从他脸上辨认出什么否定的证据。
可男子眉目寒冽,眸底如古井无波,表情很冷。
不像是不在乎,看上去,反倒更像是一种冷漠的默认。
纪宛晴浑身血液倏然冷却下来,大脑中一阵轰鸣。
什么情况。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下意识挪动脚步,离云澜剑尊远了一点。
这个小说里的每一个人物,每一段剧情……
似乎都和她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云澜剑尊面色不变,他甚至没有转一下眼睛,流云般的长袖一扫,纪宛晴便感觉双脚离地,身体不受控制地朝着云澜剑尊的方向飞过去。
下一瞬,她便结结实实撞进了云澜剑尊冰冷的怀中,扣在她脖颈上的手没有半分温存,微凉的触感漾着几分冰凉的危险感。
“你想去哪?”
纪宛晴浑身发抖,这个怀抱实在太冷,简直像是冰窟一般,她本能地想要挣脱,扣在她喉咙上的手指却愈发收紧。
下一瞬,一阵似曾相识的灼烧感顺着那紧扣着她的指尖蔓延,瞬息之间席卷而来,将神魂包裹在内,炙烤灼烧起来。
“啊——”纪宛晴克制不住发出一声痛呼惨叫,更加剧烈地挣扎起来。
这狗男主?!
她双眸痛到猩红,在越来越模糊的视野中,看见云澜剑尊淡漠残酷的侧脸,他居高临下地垂着眼,不知道是在看她,还是在看别的地方,没有丝毫情绪。
仿佛此刻忍受折磨的不过是路边一块石头。
纪宛晴想要挣扎,但是痛苦剥夺了她全部的力气,她想要张口谩骂,但是一开口只能发出惨叫声。
很快,她的意识便越来越模糊,挣扎的幅度也微弱下去。
“云澜剑尊?!”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震惊了所有人,立于中央的白衣男人却连眉梢都没有动一下。
云澜剑尊缓缓抬起眼。
漫天霞光铺陈开来,一如五百年前的那一日。
五百年前的落云峰上,他洞府内九九八十一道禁制被破,且观痕迹,来人只出了一招,连剑都未出。
他眉梢微动,瞬息便知来人身份,转身拱手行了一礼。
“师叔。”
“何必多礼。”洞府中光线昏暗,一道身影坐于暗处。
“今日出关,本想来落云峰见一见你,没想到碰巧听见些趣事。”
不请自来的客人笑意温和,“听说你近日新收的那位弟子,遇上了些麻烦?”
云澜剑尊睫羽低垂,闻言缓缓抬起眼。
“别紧张。”来人见他眉目紧绷,忽地一笑,悠悠然转移了话题。
“我此番不过是来提醒你,东幽司氏的家主司鹤引,不久前也突破了合道境巅峰,想来不日便可晋阶炼虚境了。”
云澜剑尊薄唇紧抿。
“道心不稳,如何能够成就大道。”来人微微笑道,“云澜,你既要做九州第一人,便该稳固道心,切莫被凡尘俗事搅扰。否则,一旦心乱,便不得不造杀孽。”
那人语调染着古怪的笑意,“最好的状况,也只是大道消减杀孽,证道飞升。若是运气不佳,杀孽既成,心魔却纠缠不清,岂非劳而无功?”
云澜剑尊沉默。
“她也一样。”
来人慢条斯理喝了一口茶,“既做了你弟子,怎么能被个凡人搅扰道心。”
泠泠月光透过窗柩涌进来,洒在那人平直肩头,一身似雪白衣宛若镀了一层璀璨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