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她们只是想要招待他们,又不是想要伤害他们。
“好了,不说这些。”一人壮着胆子邀请道,“几位仙师要不要一起来?”
空青二话没说,伸手搭在她掌心,“来!”
他一边跟着往队伍中走,一边回头招呼叶含煜,“来啊。”
叶含煜迟疑了下,指腹摸到芥子,转念想起自己一芥子的法器,跳个舞而已,也没什么值得担忧的,起身跟上去。
“我……”
瞬间身边就空了,三人变一人,司予栀还没来得及挣扎,便被两名女子友好地一左一右挽住胳膊,往队伍中带。
“温寒烟!”司予栀被像拎小鸡一样带走了,一边走一边回过头来。
见温寒烟站在原地,丝毫没有出手相助的打算,她凄惨地喊,“你怎么不救我?!”
温寒烟眼睛里浮出笑意,看着三人很快融入人群之中,手拉着手缓慢围着天坛篝火转圈。
司予栀起初脸上还有些不乐意,转着转着便不自觉沉浸进去,嘴角几乎翘到天上去了。
温寒烟收回视线,肩膀靠在树干上,余光去看高高倚在凤凰花间闭目养神的玄衣男子。
“你先前提到玉冰烧,便是暗示我入城。”她撩起眼睫,“你在这里发现了什么?”
火光穿过榕木树影洒落在裴烬侧脸上,半张脸在明,半张脸在暗,衬得鼻骨愈发高挺,脸廓深邃。不知是不是暖融的火光在他面容上添了几分血色,他脸色看上去比先前好看了不少。
裴烬眼也没睁地笑了下:“方才那场刀尖舞,没有让你觉得有何处熟悉么?”
温寒烟怔了怔,脑海中陡然闪过什么。
“你是想说,修罗道?”她猛然抬起眼。
裴烬懒懒散散地将一条长腿搭在膝头,单手撑起上半身:“没错。”
即云寺修六道,其中修罗道是禁道。
出家人讲究堪破红尘俗世,六根清净,但修习修罗道的修士六根不净,无法完全断除对欲的贪着,或多或少都会犯戒,造作恶业。
但只要不是杀戒一类的大戒,于修道而言便并无大碍,只是于他身遭旁人而言,是一种苦。
故而,修罗道修士称得上即云寺中的异类,行事作风亦正亦邪,修罗道也轻易不得修习,被列为禁道。
方才那场刀尖舞,舞者先饮酒后登刀杆,最后口吐烈焰。
饮酒是一种痴,是一种沉迷业而不出离。
刀尖旋舞便是善恶业力拉扯的自苦,而苦尽甘来,于烈火之中涅槃重生。
温寒烟凝眸盯着天坛中的篝火看了片刻,缓声道:“此地气氛诡异,恐怕并非良处。”
“这里的确有问题。”裴烬打了个呵欠,自从离开东幽簋宫,他便一直是睡不醒的样子,声音也漾着几分慵懒的低哑。
他睡眼惺忪掀起眼皮看她。
“但是于我们而言,暂且算得上良处。”
温寒烟眸光一顿。
另一边,空青三人在九玄城居民包围下,绕着天坛篝火又唱又跳地不知道转了多少圈。
这转的每一圈都仿佛有魔力,将他们起初对此地的将信将疑一点一点擦去,眼下到兴头上,三人恨不得在这里玩上一天一夜。
“几位仙师,可还尽兴?”
空青道:“尽兴!”
叶含煜摇头:“我觉得还可以再来一个时辰。”
司予栀大手一挥:“大胆点,三个时辰!”
几人忍不住笑作一团,有人问他们:“虽然我们身份低微,也没有修为,不过……”
女人抬起头,认真地问,“几位仙师,愿意和我们做朋友吗?”
空青闻言,根本没多想,满口答应:“有何不可?”
火光摇曳,映在几名九玄城人脸上,也映在她们眼睛里,衬得黑眸色泽更浅。
“真的?”
“这怎么能有假?”
“那我们……”女人唇角扬起,“现在算是朋友了吗?”
“嗯?”司予栀第一次觉得自己可能四肢不协调,跟着身边人的动作跳得手忙脚乱,闻言胡乱点点头。
“算!”
这一场狂欢直到子时才渐渐收歇,温寒烟扶着精疲力尽的司予栀,空青和叶含煜则被裴烬一手一个,拎回了衔青的府邸。
翌日清晨,刚过卯时,温寒烟便听见门外有人唤。
她拉开房门,看见昨日那名被空青挤开的小丫鬟。
“寒烟仙子,每年晚月节后的那一天,九玄城的凤凰花都是最好看的。”
她仰起脸,清澈的日光倒映在眼睛里,显得瞳仁色泽极为清浅,“青先生特意吩咐我来邀请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