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珏身上的金色锦衣几乎被血液浸透,他略显苍白地靠在椅背上,肤色胜雪,也衬得他唇色透露出几分妖冶的丹红。
身为九州第一世家东幽的少主,司珏含着金汤匙降生,自打记事以来,从未在外人哪里受过什么委屈。
但就在方才,他分明被无形间压制,却竟然连出手的冲动都没有。
——实在是对面那个人气场实在太强,气势太过锋锐。
那一瞬间爆发出来的气息,司珏就连在东幽家主身上,都鲜少感受过。
“跟在寒烟身边的那个黑衣男子,去查他的身份。”
司珏闭上眼睛,唇角扯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他倒要看看,是什么人跟在寒烟身边。
……
“关于那个男人,我知道的也只有这么多。”
叶凝阳放下茶杯,“世伯,无妄蛊的事多谢你慷慨告知。既然无其他事,我便先告辞了。”
司鹤引微笑点点头,目送着叶凝阳那抹红艳的背影穿过转角,最终消失不见。
他脸上滴水不漏的笑意登时褪尽,面无表情地退回内间,挥退下人。
司鹤引脑海里不断地回荡着和叶凝阳的对话。
“他长什么样?”
“唔……黑发,黑衣,两只眼睛,一只鼻子,一张嘴。”
“……具体点呢?”
“额……长相还挺俊美?这算吗?”
“他出手时,身边可有什么武器?”
“没有。”
“那他出的是什么招式?”
“记不清了,似乎是某种阵法。”
“阵法?”
“对啊!这么想来,难道他是东幽的人?”
“……想得不错,下次别想了。”
“你可知晓此人来历?”
“不知道,不过他和温寒烟关系亲近,或许是游历中偶然认识的。”
“就没有任何特征能够辨析吗?”
“真的没有!不过世伯,你为何如此在意这个男人的身份?他当真和东幽有旧?”
“……凝阳,究竟是我问你,还是你问我?”
“……”
司鹤引木着脸捏碎了掌心的茶杯。
听了半天,到头来,就像什么也没听一样。
真不知道叶凝阳是不是故意在耍他。
但是她何必这样做呢?
司鹤引在桌边坐了良久,才从芥子中掏出一枚传讯符,用力捏碎。
很快对面便传来回应,语调含笑:“司家主,别来无恙?”
司鹤引可有可无地应了一声,单刀直入道:“你先前提醒我,要我确认身份的那个人,暂时确认不了。”
“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对面那人语气温和,似是品了一口茶,“你只需要做到我要你做的事。”
司鹤引眯起眼睛:“还是原本的计划?”
“正是。”
“若他不是裴烬呢?”
这一次,对面并未立即回应。
半晌,那人才悠悠笑道,“这又有什么所谓呢,司家主。难道事情结束之后,你的收获不是最大的吗?”
“至于裴烬……”
他轻轻一笑,“他但凡还在这世上,便终有一日会现身。”
“何必着急。”
灵光四散遁入虚空,对面掐断了传讯,司鹤引神情莫名地在原处坐了一会,又从芥子中掏出另一枚传讯符。
莲纹于空气中浮现,虹光闪跃,司鹤引站起来躬身行了一礼。
“叶凝阳已经走了。”
“走了?”
对面声线冷淡,只尾音微微上扬,听不出是喜是怒。
“她身上并无异样,多半是接任家主之位后,不知从何处打听来的消息。”
司鹤引诚惶诚恐道,“实在是她带了寒烟仙子来,可能是我有些草木皆兵了。”
对面微微一顿,语气稍微显出几分波澜:“五百年前加固裴烬封印的那个温寒烟?”
“是。”司鹤引答话道,“她身边除了兆宜府少主之外,还跟了一个一同叛出潇湘剑宗的外门弟子,和一个看不出身份的男人。”
“连你也看不出?”
“……是的。”
“废物。”
空气中沉寂了一会,那个声音淡淡道,“盯着温寒烟。”
顿了顿,又撂下半句话,“还有她身边那个男人。”
司鹤引低头恭敬应了声,无人瞥见的角落里,神情闪过几分异样。
“是。”
*
南和阁中微风和煦,淡金色的阳光倾泻而下,在绿意浓郁的灌木丛中洒下一片鎏金般的色泽。
空青步伐轻快地向前走,腰间香囊随着步伐摇曳,在空气中荡漾起一抹优美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