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进食不知道什么时候,胃里连酸水都吐不出来,里面的器官像是龙卷风过境中的建筑,被吹得四散飘摇。
边随安憋得脸上都是青筋,脖颈上那一圈紫色更深、更重,他像要把负面情绪从身体里全吐出去,可因为痛苦之身在情绪里浸泡太久,他什么都无法做到。
谭清明上前两步,扶住边随安的肩膀,轻轻拍他后背:“深呼吸,别吐了,什么都吐不出来。冷静下来,不要勉强自己。”
边随安眼里都是血丝,浑身皮肤没有一块好的,谭清明触碰到他脖颈的时候,摸到了滚烫的热浪。
谭清明拧住眉头,向上拂了一把,边随安整张面颊包括额头都是烫的,身上瑟瑟发抖,浑身软的站不起来,两腿都是颤的。
可即使这样,边随安还是勉强撑着,想挣开谭清明的搀扶,想靠自己走到山脚。
谭清明实在看不下去,他将混沌挂在身后,两臂用力向上,将边随安抱了起来。
边随安瘦的厉害,可毕竟是个少年,他挣扎两下,想要下来:“谭老师,山路上,很危险,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谭清明听都不听,稳稳将人抱住,直到将人送进车里。
第七十四章 金屋藏娇
边随安躺进后座,将自己埋进座椅,全身蜷缩成团,膝盖紧紧顶进胃里。
他顶的很深、很重,像要把那个器官怼出喉咙。
他掐着喉咙,竭力避免咳嗽,即使人在车上,也想往车厢下滚,不想沾湿谭清明的座椅。
“躺好了,”谭清明从后视镜里看人,“听话,躺回去。”
边随安不动了。
等回了家,将人搬进客卧,边随安已经烧迷糊了。
在车上时,他还隐隐呼痛,回来之后躺在床上,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时候再将人搬去医院,也休息不好,再加上这时候的福利院相关是敏感时期,去医院住院联网的话,光媒体这方面就免不了麻烦。
谭清明犹豫片刻,拨通了陈益民的电话。
等待人过来的时候,谭清明拧了几条毛巾,搭在边随安额头。
高烧烧的边随安浑身酸痛,呼出来的鼻息都是热的,身上水淋淋的衣服贴在身上,连打好几个喷嚏。
谭清明的衣服比边随安要大,但现在没有办法,只能先换上自己的。
边随安倒是听话多了,被擦拭身体、换上衣服都没有抗拒,只是眉头始终皱着,嘴唇烧的干裂,显见难受的厉害。
谭清明烧了一壶开水,晾凉了给他喂进一些,边随安咂咂嘴唇,不太想喝:“没味道......”
谭清明无奈,只得又添了两勺蜂蜜,总算哄人喝进去了。
陈益民来的比想象中快,这次不止自己来的,还带了一位飒爽利落的女护士。
“看你急成那样,我大发慈悲,把我们的飞针女侠给你请过来了,”陈益民来了也不客气,随便拉来把椅子坐了,自己给自己倒水,咕噜噜喝个痛快,“她扎针特别厉害,附近十里八乡的人为了等她扎针,白天黑夜的抱着孩子在门口排队。”
“再话多的话,就把你的嘴用针缝上,”女侠显然不想接他话茬,给边随安扎好针就出去了,“身上伤口不少,包扎的事情交给你了。”
女侠夹着医疗箱等种种设备,头也不回的走了,楼梯里传来哒哒的脚步声。
“嘿,老谭,你看她怎么样?”
陈益民猛挤眼睛。
谭清明挑眉:“要定下来了?”
“追了好久了,嫌我不正经,看不上我,”陈益民仰天长叹,“我哪不正经了?要颜有颜,要貌有貌,要财有财,为了追她我都多久不泡夜店了。”
谭清明打量对方:“还不够真诚。”
“还要怎么真诚啊,心肝脾肺肾都要扒出来献给她了,”陈益民哼唧,“好了,不说我了,你们这小朋友怎么回事,你让开点,我给他包扎伤口。”
谭清明听话让开,陈益民从药箱里取出消毒工具:“擦伤的伤口不大,怎么流这么多血,你带他查过血常规么,这小朋友大概率有凝血障碍,骨穿做个确诊吧。”
谭清明不知道怎么解释边随安的体质,干脆不解释了,顺着对方的话说下来:“好,等他好些了,带他去仔细查查。”
“还有营养不良的问题也要注意,”陈益民道,“他吃饭得盯着点他,这都什么年代了,我们这里是鱼米之乡,又不是偏远山区,怎么给孩子饿得面黄肌瘦的,天天啃馍馍吗?”
谭清明不知道怎么回了:“他可能......不爱吃饭。”
“有什么不爱吃的,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没听说过那句话吗?半大小子吃死老子。哎你离我远点,胳膊动不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