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玉最终在一块小小的角落里找到了关于韩仁斌的信息,仅有寥寥几笔。
只说原商会会长韩仁斌今早被发现在家中吞枪自杀了,旁边留了遗书,遗书的内容没有说,只说是未知原因自杀。
阮玉的眼泪唰的留下来,滴到报纸上,洇开一片水渍,阮玉抬起袖口擦了擦。
黄成见阮玉半天没吱声,眯着眼看过来,恰好看到阮玉擦眼泪的动作。
微微的惊讶过后,就是腾腾的火气。
许弋死的时候,他都没哭,如今竟然为了个无亲无故的会长流泪。
“你踏马哭什么,许哥死的时候也没见你哭!”
黄成替许弋不值,酒精的作用下,说话也没轻没重起来,
“这个什么狗屁会长跟你是什么关系,值得你为他这样哭,我真替许哥感到不值,他在最后一刻想的都是你的安全,可你呢,你对得起许哥吗?”
阮玉没说话,只默默背过了身。
黄成却不依不挠,走过去,一把揪住阮玉的衣领,怒吼:
“你踏马说啊,你跟这个会长到底是什么关系?你到底还跟多少男人有那种关系!你他妈就是婊子!”
“走!你跟我到许哥的牌位面前说清楚!走!”
“放开我!”
事实证明一个人心里事情积压多了,积压久了,总会爆发的!
阮玉用力攘开黄成,也知道哪来那么大的力气,黄成被他推得向后踉跄了好几步。
“好,你不是想知道吗?我今天就告诉你!”
阮玉指着黄成,惨白的脸上,一双眼睛红的吓人,几乎要流出一滴血泪,
“因为当年在我最难过、最无助的时候,是韩会长帮了我,而许弋,我的师哥,你口中的许哥,却在那个时候强暴了我,并且一走就是十年!”
“十年!我都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可我好不容易遇到了我一生最爱的那个人,而许弋——!”
阮玉单手指向那个灵牌,眼睛却没有看过去,
“他,却残忍的要我们分开,他仗着自己的权利,强行留我在身边,你说,我应该怎么做?还要怎么做!”
黄成第一见如此歇斯底里的阮玉,愣怔了片刻,半晌才干巴巴挤出一句:
“那……为何……许哥当天叫你走,你却不走?”
“走?呵呵~”阮玉扯着嘴角笑了,眼底的悲凉却溢出来,“走去哪儿?去找洛明煦吗?”
“先不说能不能活着离开,就算离开了,到处都是战火……”
阮玉的声音轻的像一缕风,眼泪流下来汇聚到下巴,阮玉手背抹了一把,
“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而我……不能再拖他的后腿了,待在沪城,他会相信有人能护着我,现在,也确实如此,不是吗?”
阮玉坐下来,将剩余的酒一口一口灌进喉咙,任由酒精灼烧他的胃,直到最后麻木的像喝一杯白水,再喝不出任何感觉。
黄成没说话了,定定的看着阮玉,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
他不知道阮玉身上发生过这么多事,也不知道一个他自认为薄情寡性的戏子冷漠的外表下,心里竟藏着这么多事。
若是换成他,黄成没往下想!
不知道过了多久,阮玉才又开口了:
“黄成,”他扭过头,“我想加入抗战队伍。”
“上前线?”黄成抬起头,上下打量阮玉。
这小身板,怕是还没上去,就成炮灰了吧!
阮玉摇摇头:“不,抗战不是只有上前线一种方式,还有另一种。”
“你是说……地下党?”黄成瞪大眼睛。
阮玉没有否认:“将士们前面冲锋陷阵,底下获取敌人的情报也同样重要,如今敌军转移到沪城,若是我能——”
“不行,这太危险了。”黄成打断,“若是你有个什么闪失,我以后还怎么有脸跟许哥交代?”
地下党他知道,那就是一群不要命的,他们以前抓过几个,那酷刑一般人根本受不住。
黄成顿了顿,“要去也是我去,我懂的比你多,若是我死了,你还能帮我收收尸,或者帮我立个牌位,不至于当个孤魂野鬼。”
他们这些人大多是家里没人了才去充军,死了也就死了,不管怎么说,也总好过天天窝在这当逃兵。
他这边做好了心理建设,谁知人家根本就不听他的。
阮玉看他一眼:“你管不到我。”
意思是,我不听你。
黄成站起来:“你这人怎么就这么倔——”
“我有办法接触到敌军的长官。”阮玉抬眸跟黄成直视,眼里有燃烧的火焰,“国将覆,焉有完卵?”
这句话是当初洛明煦教给他的。
如今再听,才知这几个字背后蕴含的意义。
国,需要他们每个人去共同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