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骊华,骊华?”妘挽的呼唤把骊华的思绪拉回了现实,“你怎么哭了?”骊华拭去脸上的泪水,挤出笑容说,“高兴的,真的。”“我也很高兴。骊华,这园子后面有个马场,我想骑马,你知道吗,我的骑术很不错的呢。”说完妘挽顿了顿,又自言自语地说道,“因为…是他教的,所以我当时学得格外认真。”
这边,丹夏找到了正在研磨药材的岐医师,当她把公主的状态向岐医师描述之后,一向冷静的岐医师却打翻了身旁的刚刚配好的药材,一边摇头,一边道,“哎,不中用了,该来的还是来了。”丹夏一听吓了一哆嗦,“医师,您…说什么,什么不中用了?”岐医师重重地叹了口气道,“此乃回光返照,公主的大限……已至啊。”
屋内,在骊华的帮助下,妘挽换上了最喜欢的襦裙,看到刚刚回来的丹夏,不由地嗔怪道,“夏儿,你一大早跑去哪里了?”看到丹夏带着泪痕的脸,骊华知道她猜的没错,忙道,“妘挽莫怪,是我吩咐丹夏,去准备…些东西,你身子既已大好,我们定要好好庆祝一番的。”打消了妘挽的疑虑,骊华对丹夏附耳道,“不管用什么办法,让陆公子快来立雪园。”丹夏看了一眼骊华,一咬牙,踱门而去。看着仍在精心装扮的妘挽,骊华自觉能为她做的,可以为她做的,也仅此而已。“妘挽,这里真的有马场吗?来此地已久,我竟不知道。”“真的,是……后来建的。”说着,就挽着骊华的胳臂往外走。
看得出来,妘挽很兴奋,她来不及停下来沐浴耀眼的骄阳,来不及欣赏已经遍红的枫叶,来不及倾听小桥流水的惬意,就这么快步地挽着骊华向外走去。妘挽的双腿久卧,支撑不了她的步伐,与其说是她挽着骊华,不如说骊华搀扶着她。走到园后一处不起眼的角门,妘挽推开门,一个精致的小马场便映入眼帘,马场被山势和环廊所挡,不细看还真难以察觉,场中有一颗粗壮高大的柏树,熠熠生辉。既然是后建的,那修建它的人一定知道妘挽喜欢骑马,而且能在王室别苑动土的定不是凡人,难不成是……
还未等骊华细想,她们已经来到马厩前,“小五,小五…你居然还在啊!骊华,她叫小五。”妘挽爱抚小马的鬃毛,看得出这匹小马毛色光泽,体态健硕,是得到悉心照料的,“我第一次学骑马的时候,小五还很小,这些年,小五长得真快,骊华,你会骑马吗?”骊华笑道,“当然,我的骑术是我阿娘教的,有机会我们比一场。”妘挽亦笑道,“好啊,有机会……一定比一场。”
两个女孩儿充满默契的相视一笑,谁也没有点破那层窗户纸,“骊华,我有些累了,你先同小五玩一会儿吧。”骊华脸色变了变,但很快又面带笑容地说,“好呀,但你可不能偷懒啊。”妘挽并不言语,只是笑了笑。
骊华将妘挽扶到树下坐好,便翻身上马,围着马场跑了起来。马背上,一切事物都在快速的向后飞去,仿佛时间倒流,万事逆转。一圈二圈,每次路过妘挽声旁,骊华就会大声地呼喊妘挽的名字,妘挽也会微笑着回应,可第五圈时,无论骊华怎样地呼唤妘挽的名字,妘挽就像睡着了一样,闭上了眼不再予以回应。骊华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可是陆暮笙还没有来,妘挽心心念念的人还没有出现,她不能这么带着遗憾离开。
突然,骊华想到了什么,她脱去了白色的外袍,露出了青色的衣衫,拔下了头上的发簪,撕下衣衫的一角,束了头发,飞身下马,大声呼唤着“挽儿、挽儿”向树下的妘挽跑去。依稀听到有人在喊“挽儿”,妘挽勉强睁开双眼,模糊的视线中,她看到一抹青色向自己跑来,是他,一定是他,她奋力地向那抹青色伸出手,以微弱地气息喊着,“笙哥哥…笙哥哥…”这似乎耗尽了她最后的心力,伸出的手徒然落下,却被稳稳地接住,下一刻,妘挽被拉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笙哥哥,真的是你吗?”那人并不言语,“能死……在你的怀里,挽儿真的……很开心。从把你放在……心里的那刻起,我就没有后悔过。我不怪你,真的,你也不要怪你自己,我知道这些年…你也不好过。挽儿…要走了…望你今后…多加…珍重。”说完,失去气息的妘挽,重重地倒了下去。
突然,马场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接到丹夏的消息,陆暮笙就火速地朝立雪园赶来,可等到找到马场时,却看到坐在树下一动不动的妘挽和骊华。陆暮笙上前,看到得是满是泪水的骊华,和早已没有了气息的妘挽,他颤抖地伸出手想要最后一次再抚上妘挽的脸庞,却直直地停在了半空中。陆暮笙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泪眼婆娑,下一刻,一声怒吼破空而出,释放着他难以言说的悲伤和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