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她泰然自若的神态可以看出,太子待她很好,那种从心底散发出来的幸福感是骗不了人的。泠孺人先开口道,“听宫人们说,太子妃前些时日身体欠安,又素来喜爱清静,故而没有上门请安,还望太子妃见谅。”妘挽道,“无妨,一些小事罢了,泠孺人在这里住得习惯吗?会想家吗?”泠孺人道,“这里很好,太子…也待我很好,苍泠国已经不在了,我已经没有家了,但太子说,这里以后就是我的家,他会照顾我一辈子。”
妘挽道,“是吗?孺人不怨恨太子吗?毕竟是他灭了苍泠国,让你无家可归的。”这一问似乎有些突然,泠芸角颇为疑惑地看着妘挽,妘挽察觉,失笑道,“对不起,是本妃唐突了,不该问这样的问题。”
说完正欲转身离去,却被泠芸角叫住,“太子妃,我可以叫你姐姐吗?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是第一次见面,可对您我有种莫名的亲切感,我也想要有可以说说知心话的朋友。”
妘挽笑道,“当然可以,如果你愿意相信我的话。”
泠芸角高兴道,“姐姐,我当然愿意相信您,刚刚您的问题一下问到了我的心坎儿上,就凭这点…我就知道姐姐是一个心地善良、为人着想之人。其实姐姐的问题,我也曾纠结过,仿徨过,可转念一想,这世间种种有很多是我们无法左右的,若是背负着仇恨,未来始终是走不远的,既如此,何不学会放下,学会妥协,太子愿为了我保全我的家人,我又为何要深抓那些怨念不放呢,人毕竟只有一世,爱我们的人也希望我们好好活着不是吗?”
妘挽道,“是啊,你说的对,有些事终归是要放下的。”
自从那日见面后,泠芸角就常来月漓阁拜访,辛禾她们还是挺喜欢这个泠孺人的,她不像南宫慧那般恃宠而骄,相反,她平易近人,而且因为有她在,太子妃脸上的笑容也多了不少。当泠孺人得知妘挽会骑射后,便力邀她去马场,妘挽拗不过泠芸角,便答应前往。
野旷天低,鹰鸟盘旋,这久违的自在感让妘挽觉得异常轻松。不一会儿,马夫牵着一匹白驹走来,妘挽一下子便被她浑身洁白的毛色吸引,道,“天下间竟有如此漂亮的马儿,我倒是头一次见。”
泠芸角亦上前道,“殿下说这是西域进贡的千里马,千金难求,还说等我马术精进了,就将此马送给我。”
妘挽伸手摸着白马柔顺的鬃毛,道,“真好,那你不要辜负太子的心意,要好好练习。”泠芸角有些苦恼道,“哎,也许是我和这白马儿的缘分没到吧,骑上它我总感觉有些吃力。姐姐,你的马术不是很好吗?不如你骑上试一试,如何啊?”妘挽道,“这是太子要送给你的,你可舍得让我骑?”泠芸角道,“你是我的好姐姐,我自是舍得,换了旁人我可不让……”
妘挽也很喜欢这白马,便道,“好,让姐姐来给你试试手。”说完一个潇洒的飞身上马,一勒马绳,白马前蹄离地,一声嘶鸣过后,疾驰而去,妘挽的身影越来越小,直到快与天地融为一色。
“芸儿,”身后响起一声呼唤,泠芸角回头一看,太子不知何时也来了马场。泠芸角看到太子自是欢天喜地地跑了过去,道,“殿下也来了,您和芸儿真是心意相通啊。”凤凛并未下马,骑在马背上笑而不语,眼睛却盯着前方。
不多时,一人一马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白马昂首阔步,气势如虹,而马上之人一袭蓝衣,英姿飒爽,青丝随风飘扬,说不出的洒脱。泠芸角被妘挽的马术所惊艳,兴奋地道,“殿下,太子妃的马术真好啊,您说芸儿…什么时候才能像太子妃那样……”泠芸角说着不经意间回头看向太子,竟一瞬间愣住了,那个眼神,她第一次在太子的脸上看到那样的眼神,那个眼神中充满了渴望、希冀、宠溺与包容,仿佛他看的是这个世上最美好最珍贵的存在,与之相比,太子看自己的眼神是那么的飘忽不定,好像总在自己的身上寻找着什么,从未像今日这般闪耀着坚定的光芒。
很快,妘挽立身下马,太子亦下马,直接穿过呆立在原地的泠芸角,向妘挽走去,妘挽没有想到太子也会出现在马场,可见都见了,倒也大方地行礼问安。凤凛道,“太子妃觉得此马如何?”妘挽爱不释手地抚摸着白马道,“殿下,此马很通灵性,臣妾骑上倒是得心应手,尽兴之时有种万物渺小,驰骋随心之感。”凤凛笑道,“自然,这可是能日行千里的良驹……”
看着眼前的一对璧人,泠芸角似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身体一瞬间像是被抽空了一般摇摇欲坠,还好被一旁的婢女扶住,不小的动静打破了凤凛和妘挽那边的和谐,妘挽跑了过去,看到泠芸角捂住胸口十分不适的样子,便道,“殿下,泠孺人有些不适,臣妾带着她先行告退了。”太子有些不悦地看了泠芸角一眼,并未言语,妘挽便扶着泠芸角回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