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殇录(311)

只见两人徐徐前行,步履庄重,仪态万千,妘挽有那么一瞬间地恍惚,她想起年幼第一次参加祭天时,看到阿爹阿娘也是这般迈着从容稳健的步伐走向祭坛,那时的她好奇便问阿娘,为什么他们能走得那么好看,阿娘掐掐了她的小脸蛋说,“阿爹是王,走的步伐称为汀步,象征着威严和尊贵,而阿娘是王后,走路呢要端庄大方,双脚轻盈,身体稍稍前倾,手臂微曲,时刻跟随你阿爹走路的节奏,缓慢前行,既不能快也不能慢,我的?儿啊,这个走路可是不易,阿娘学了大半年,才勉强入得你阿奶的眼……”直到此时妘挽才突然明白,太子专门挑了今日让幽闭已久,对外界消息毫不知情的她出席宫宴,不是为了冰释前嫌,而是为了当众给她难堪。

两人行完礼后,凤凛笑道,“启禀父王,儿臣与良娣之所以压后出席,是因为…有礼物要献给父王。”武王笑道,“噢,是何礼物啊?”凤凛和慧良娣相视一笑后,凤凛道,“启禀父王,慧良娣已有了一个月的身孕。”此言一出,满堂尽是贺喜之声,妘挽的身体不由地晃动了两下,借手扶桌案之力才勉强立住,武王道,“好啊,好啊…若此次诞下麟儿,那便是孤王的王孙,太子的嫡子啊,太子,你可要多加上心啊,快,大家落座吧。”然后太子体贴地扶着慧良娣坐在了一起。

慧良娣看到了妘挽,微微俯身道,“姐姐来了,妹妹进门之时,姐姐抱恙未能拜见,今日既见了,妹妹便敬姐姐一杯。”说完便举起了酒杯,凤凛赶忙拦下,嗔怪道,“慧儿你如今怀有身孕,不宜饮酒,要当心才是。”南宫慧故作娇憨道,“还是殿下细心,妾身一高兴竟然忘了。”两人情谊缱绻,将举起酒杯的妘挽晾在了一旁,无法,妘挽只能独自将酒一饮而尽。

谁知一波刚平一波又起,武王看向妘挽道,“太子妃,虽然你进门早些,但如今慧良娣先怀有身孕,你不会心生怨怼吧?”妘挽赶忙起身道,“王上,臣妾不敢,这是太子殿下的孩子,臣妾自是会悉心照顾。”武王笑道,“看把你吓得,坐下吧,你是太子明媒正娶的太子妃,自然就是要担起料理太子后宫事务之责,做好自己的本分,不要将心思用在那些无用的地方,眼下慧良娣已怀有身孕,这便是眼下东宫最重要的事情,你万不可懈怠。”妘挽道,“臣妾遵命。”在旁人的眼中,这是武王在赤裸裸地敲打太子妃,看来是对太子妃不满久已,若是慧良娣真的诞下太子的嫡子,怕是这太子妃之位就要让贤了。

随后宴开乐起,歌舞升平,言笑晏晏,其乐融融,众人席间纷纷向太子敬酒,太子高兴不免多喝两杯,各府主母也都来向南宫慧道贺,传授孕儿之法,大家在一旁长袖善舞,南宫慧左右逢源,得心应手,一时间,南宫慧仿佛才是东宫真正的女主人,而她这个被人冷落的太子妃早已名存实亡。宽大的衣袖中,妘挽双手紧握,将指甲深嵌进肉里,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保持清醒和理智,她一面是委屈和不甘,一面又在质问自己,太子是否亲口说过喜欢你、在意你,又是否承诺过愿意一生一世一双人,既没有,那他作为东宫太子,三妻四妾,美人在怀,无可厚非,与你又有什么干系,这个世上有多少人可以像阿爹对阿娘那般从一而终,你的恼怒和不甘,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是啊,也许从始至终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不知过了多久,宴会结束,还是一旁辛禾提醒,妘挽才反应过来,原来整个堂内只剩下自己一人。可等妘挽行至宫门口,却发现自己的车驾早已不见了,只有一个小宫女哆哆嗦嗦地跪在一旁道,“启禀…太子妃…良娣的车驾好像坏了,怕颠到腹中的胎儿,便…坐了您的车驾回宫去了…”辛禾呵斥道,“车驾坏了宫里自有备用的车驾,她一个妾,怎敢坐太子妃的车驾…”妘挽抬手道,“罢了,无妨,咱们走回去便是了。”

可还未走两步,便看到王子嫔郑氏的车驾停在一旁,妘挽轻叹了一口气,走到车驾旁道,“王子嫔还未走,应是有什么话要同本妃讲吧。”郑氏未下车,只是打开了车窗,居高临下地看着妘挽道,“太子妃不要误会了,本嫔和你没什么话好说,只是想单纯地看看你罢了,看着你如今狼狈的模样,我想梦儿的在天之灵一定会很开心吧…起驾回府,小世子应该在家等急了吧…”说完便绝尘而去。

漆黑的夜空下,空荡荡的宫门口,妘挽突然感觉心里像漏了风一般,鼻子有些发酸,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突然一件披风落在了身上,一个女官向妘挽行礼后道,“奴婢给太子妃请安,这件披风是三王子央求了贤夫人好久,夫人才特命奴婢带来的。”妘挽道,“希夜有心了,请代本妃问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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