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殇录(279)

这时,两名兵士走了进来,向叔弋行礼后,道,“时候不早了,我等奉王上之命,特送先生出城。”当叔弋被架上囚车时,心中一片荒凉,他脑中回现的是他当初受太子(也就是现在的北凌王)礼拜,为太子师时的无上尊荣,他受王之托,忠王之事,他本以为他将会为了北凌的崛起,抛头颅、洒热血,但到如今他灰服加身,困于囚车之内时,他才觉得之前的自己是多么的可笑。囚车缓缓地行驶在街道上,路人们皆是麻木不仁的神情,只有孩童的哭泣声依稀可闻。

炎国这次未爽约,在叔弋的囚车达到炎军军营后不久,炎国的三十万大军便打道回府。太子的营帐中,桀问道,“殿下,那个叔弋要如何处置?”凤凛道,“你派人亲自看管,本宫要他好好地活着,还有几件事,本宫要交待给你……”

近些日,秋雨下得格外频繁,因为晚上睡不好,函公的身体变差了很多,白日里总是不住地咳嗽,渊文阁,妘挽煮好了汤药,放在桌案上道,“师父,该喝药了。”函公看着屋外的绵绵细雨道,“太子的军队应该…咳咳咳…这几日…咳咳,就回来了吧?”

“宫里传来的消息,明日午时便到惠阳了。”妘挽抱膝而坐,头枕在膝盖上,也看着屋外的雨,她知道师父关心的不是太子,而是被太子绑来的叔弋先生,“他们居然…那么轻易地就交出了叔弋先生。”

函公道,“咳咳,因为没有人愿意单单为了一个人,咳咳…拿全城之人的性命做赌注,而且子菲为了行变革之道,到处树敌,北凌朝堂上都是想治他于死地之人,是没有人站出来为他说话的。太子…咳咳…当真是好谋略啊,在最合适的时机,以最小的伤亡给了北凌最沉痛的一击,着实高明啊……”

妘挽道,“他就是这样的人,总能很好地利用身边的任何人、任何事,仿佛天下是盘棋,而他…便是那执棋之人。”

函公看了一眼妘挽,笑道,“不错…咳咳…最近倒是长进了。”妘挽突然转向函公道,“师父,您说……若徒儿向太子求情,太子……会饶过叔弋先生吗?”妘挽此话一出,刚刚还慈眉善目的函公,突然义正辞严道,“听着,咳咳…叔弋的这件事上,你万不得开口,在这件事上任何敢置喙的人,都会招来灾祸的,知道吗?咳咳咳…”函公态度的转变着实把妘挽吓了一跳,虽然函公未告诉她原由,但她知道师父自有他的理由。

函公拦下了妘挽,却拦不住这天下的有志之士,炎军从北凌带回了叔弋,那些仰慕叔弋之人也纷纷来到了炎国,他们齐聚扶眉山口,为叔弋鸣不平。虽然叔弋是戴罪之身,但毕竟德高望重且曾为北凌国相,所以凤凛并未将其关在牢狱,而是将其安置在扶眉山脚下的一处屋舍,扶眉山地处偏僻幽静,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

安置好叔弋的第二天,凤凛便亲自前来探望,屈身行礼道,“凤凛招待不周,委屈先生了。”叔弋端坐于桌案前,看了凤凛一眼道,“太子殿下客气了,在下既被你们带到了这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吧。”凤凛笑道,“先生说笑了,凤凛常听人言,叔弋先生硕望宿德,桃李天下,若先生做了炎国刀下亡魂,那么我炎国岂不是要令天下有才之士寒心。”

叔弋戏谑道,“呵呵,殿下您不杀在下,却费力将在下从北凌带到炎国,难不成…要让在下在炎国封侯拜相吗?”凤凛并未接话,而是亲自将刚刚煮好的茶水为叔弋斟上,道:“先生若是凭区区名利便能打动之人,那您在北凌的朝堂上,就不会处处受人排挤,您为了北凌殚精竭虑,可北凌放弃您时,却无一人肯站出来为您说话,可就算如此,您心中仍然念着北凌,是怎么也容不下其他了。”

凤凛的话像针一般戳痛着叔弋的心,他眉头紧皱长舒一口气道,“殿下看事通透,那么接下来殿下打算如何啊?”凤凛道,“本宫绝不会对先生用刑,会给您一个体面的死法,不过在此之前,还要委屈先生给本宫一样东西……”

“什么,罪己书?”叔弋一时激动,慌忙起身,手边的茶水也打翻在地,“我叔弋虽不是什么圣人,但自问行事光明磊落,无愧于天地,俎方之事我是受人陷害,若写了这罪己书,岂不是承认了这些莫须有的罪名,当真是可笑至极。殿下不用再费什么口舌了,就算是酷刑加身,在下也不会动笔写一个字的。”

对于叔弋的愤慨,凤凛似乎并不意外,他慢步走到窗前,道,“这些天,扶眉山来不少人,自称是先生您的弟子,他们不吵不闹,日夜静坐,无声抗争,为的是向本宫施压,救先生于危难之中。呵呵,高尚却很愚蠢。”叔弋道,“不要为难他们,他们是无辜的。”

上一篇:我来京城报仇的下一篇:返回列表

同类小说推荐:

耽美作者主页排行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