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笠心中了然,忙给妘挽解围道,“不知云兄…可有婚配啊?”妘挽道,“未曾,未曾,我自幼顽劣,家中…长辈想着让我再多磨炼几年,故而并不着急。”一旁的子昙不可见地轻舒了一口。
函公将煮沸的茶壶取下,为叔弋斟了茶,道:“五百年必有王者兴,其兴也忽焉,其亡也忽焉,世间有很多事…都是你我穷尽一心力都无法改变的,但……”
“但我依然会向难而行,毕竟凡事不到最后一刻,皆胜负难料。”叔弋举杯向函公道,“大战之局从不在于一城一地的得失,也许这一局我输了,但只要我还有机会继续战下去,那么未来的结果谁又说的准呢!”说完便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
函公看着叔弋一笑道,“哈哈,你啊,还是那个倔脾气的子菲啊,想当年新城江边,月下对饮,意气方遒,共望牛斗,同醉扁舟,百年兴衰入杯酒,老夫如今身无长物,只敬子菲一杯茶,愿子菲去路坦荡,不负平生之志。”说完也饮尽了杯中之水。
不多时,叔弋送函公出门,函公唤了妘挽,妘挽同子昙、子笠拜别后,同函公一道离去。
子昙与子笠并肩而站,看着妘挽离去的方向道,“子昙平日里不喜与人闲话家常,今日倒是话多了不少,莫不是…也发现这位云兄台的与众不同。”
子昙道,“师兄,我虽然眼力不及你,但是毕竟还是有些脑子的,她那日临别时的一声,不是平日里傲娇的大小姐,是断断做不出的,不过……没想到她竟是函公的徒弟。”
子笠道,“是啊,子昙你平日里最不喜那些矫揉造作的女子,而这位“云兄弟”既是函公的徒弟,而且言行、做派和见识非寻常女子可比,你说这是不是天赐的缘分。”
子昙不语,只是呆呆地着看妘挽远去的方向,子笠打趣他道,“不过吗,你俩儿都是能言善辩的主儿,若是日后相处,定然是鸡飞狗跳,永无宁日啊,不妥,不妥啊。”子昙白了子笠一眼,轻声道,“若真如此……日后让着她便是了…”说完便笑了笑,未再理会子笠,颇为潇洒地离去。
回程的马车上,妘挽甚是兴奋道,“师父,一直听您提起叔弋先生,原以为是一位老者,没想到……竟是个风度翩翩的年轻先生,看他的年纪怕是比柴大哥年长不了多少。”函公笑道,“我们是忘年之交,想当初老夫初见他时,他还是个愣头小子,如今已是一国国相,真是岁月诚不欺我啊。”
函公捋了捋花白的胡子意味深长地道,“这世上啊,有一种人,他们不为权贵折腰,不为时事逢迎,哪怕衣不遮体、食不果腹、屋不遮雨,也会为了心中的公理义无反顾,你也许会笑这样人的傻,明明有些事看起来以卵击石,毫无胜算,但他们仍然会用自己的方式去战斗。他们这样的人是这个世上最真实、最纯粹的人,他们身无长物,无所牵挂,愿意攀这世上最高的山,趟这世上最深的河,只要他们认为是对的,是值得的,哪怕烈火焚身,九死一生,亦无怨无悔。徒儿啊,这嘈杂、沉重的人世间磨平了多数人的棱角,摧毁了世人原本善良的心性,为了更好地活着,我们都懂得了趋利避害,学会了隐忍不发,如他们那般的人当真是越来越少喽。”
“师父见了叔弋先生似乎感慨良多。”妘挽道。
“人生得遇一知己,夫复何求,奈何世道无常,来去匆匆矣。”函公惆怅道。
是夜,东宫应晖堂中,凤凛正看着花蝠呈上的奏报,桀立在一旁。凤凛边看边道,“大家之言,确有所长,若能汲取精华,行之于政,必对炎国大有裨益。”然后抬头问花蝠道,“函公和叔弋只谈了半个时辰吗?”花蝠道,“回殿下,属下亲自在屋外候着,不会有错。”
凤凛笑道,“这个老家伙,其实他知道只要他出了太学,他的一言一行都会受到监视,他是在保护自己,也是在保护叔弋。”桀道,“殿下,还好今日,函公起晚了,没带太子妃参加那个什么“降福”,不然属下们都只能现身保护,才能确保太子妃无恙了。”
凤凛看向桀道,“你啊,他是故意的,若太子妃有个好歹,他怕没法给本宫交代。”又转向花蝠道,“太子妃与叔弋的徒弟之前相识?”花蝠道,“回殿下,不过是茶楼里的匆匆一面罢了。”凤凛有些无奈道,“太子妃这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毛病,怕是改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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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认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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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初二,平泰侯府与御史令苏府喜结连理,永宁街上一大早,锣鼓声和鞭炮声此起彼伏,喜气洋洋。武王欣悦,令太子亲赴侯府坐镇观礼,准太子妃亲扶新娘踏出阁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