骊华此时的脑中一片空白,为什么忠心不二的洛兵司会谋反,为什么平日里友好的鹞国会派兵攻打黎国?骊华看着身旁的父王,从开始的愤怒到最后的无奈,“知道了,”黎王看着宫门口方面越来越浓郁的黑烟,该来的终是会来的。“肖统领,以现在的人手…可以撑到几时啊?”黎王语气苍凉的问道。“启禀王上,臣无能,臣拼尽全力只能…再撑一个时辰。”肖统领悲壮的说道。“好,本王知道了。”骊华不可置信地听着这一切,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之后贼人就会攻进王城,怎么办……骊华的最后一丝理智告诉她,逃啊,快逃啊。
骊华上前抓住父王的手,再也忍不住的眼泪唰地一下倾泻出来:“父王,带着小弟我们快逃吧,还有时间,?儿什么都不要了,?儿只要父王,只要我们一家人平安的在一起……”看着哭成泪人儿的女儿,黎王的心一下子软了下来,他多想和自己的儿女一直在一起,可是不行,他始终是一国之主,他始终都有身为君主的责任和尊严。黎王一面抽泣着,一面用手抚摸着骊华的脸颊,替她擦拭眼角的泪水,“?儿不哭,?儿不怕,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都会好起来的……”像是安慰也像是告别。
“肖白听令,本王命你亲自护送公主出城,不得有误。”黎王言辞坚定,那是他作为君王的最后一道命令。“臣遵命。”肖白明白黎王的话意味着什么,他重重地向黎王磕了三个响头,他要用自己的行动来证明他对这个国家的忠诚。
骊华无比震惊地看着父王,她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到了什么,她紧紧地抓住父王的手:“不走,?儿不走,?儿要和父王在一起……”还未说完,“轰”的一声巨响,“王上,叛军已经开始用撞木撞击城门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肖白焦急的说道,许是听到了巨响,佑儿一下子哭了起来,黎王赶紧跑过去抱住了佑儿:“佑儿不哭,佑儿不怕,城外在放炮仗呢,佑儿乖啊。”许是得到父王的安慰,佑儿平静地趴在了黎王的怀里。
黎王随即向肖白使了个眼色,肖白会意后,对骊华公主说了声“臣多有得罪”,便一把把骊华抗在肩上朝门外走去。被扛起的一瞬间,骊华大声地哭喊着父王,喊着佑儿,她拼了命地去抓父王的衣角,可父王却离她越来越远,徒留她的抓空的双手悬在半空中。眼泪如洪水一般淹没了一切,让骊华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了,她最后关于无极殿的忆念是父王含泪带笑的眼神和佑儿粉嫩的脸庞。
“甜儿,”正要随公主出门的甜儿被黎王叫住,”“奴婢在,”甜儿跪在地上听候黎王的吩咐,“?儿身边数你最为懂事,一切委屈你了。”此时的黎王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王者,而是一个为女儿着想的示弱的父亲。“这是奴婢的荣幸,”甜儿已然明了黎王的意思,她向黎王磕了三个响头,便急忙离去。
紫宸殿中,骊华公主瘫坐在地上一动不动,菊言忙着给公主收拾衣物、束头、整理包袱,北栀把几把匕首挂在身上,甜儿回来后边帮公主换衣边对公主说:“肖统领就在门外,公主换上宫女的衣服趁乱出宫,北栀和小菊会照顾好您的。”骊华听了一愣道:“你不走?”“叛军进入王城,他们的目标就是黎国王室,如果发现公主不见了,就会开始无休无止的找您,只有留给他们一个“公主”,往后…您才有平安日子过。”甜儿平静的说道,好像她一早便打算这么做了。“不,不会的,他们不会相信的。”骊华尖叫道。“会,他们会相信的,一个穿着公主的衣服,被烧焦了的尸体,他们会相信我就是公主的。”骊华不可思议的看着甜儿,她早已把甜儿当做自己的亲姐姐,而这个姐姐将要用自己的生命换来她往后的平安。“公主,我们已经收拾妥当,快走吧。”北栀说道,骊华脚步沉重,她充满不舍和愧疚的看着甜儿,还未来得及说声道别,就被北栀拉出了门去。
骊华在紫宸殿的这段时间,王城的大门已经被攻破了,叛军很快便杀进了宫城内围。为了防止黎国王室趁乱逃跑,叛军进入王城便见人就杀,宫道上躺满了尸体,越来越近的求救声、厮杀声冲击着骊华的每一根神经,难以言说的恐惧充斥着她的身体,她辨不清方向,如同行尸走肉般的被人涌着前进,突然“唰唰唰”数不清的飞箭从天而降,“快,保护公主”众人应声将骊华包围起来,他们一边挥舞手臂挡箭,一边向前艰难的行进,飞箭不停歇的袭来,骊华看到身边有人倒下再也没有站起来,这也许她第一次感受到死亡离自己这么的近,保护圈在不断的缩小,众人的注意力都在公主身上,毫无武功的菊言不小心被挤了出去,当骊华发现菊言暴露在外,下意识伸手去拉她时,射来的飞箭正好射穿了菊言的头部,骊华眼睁睁地看着菊言应声倒地,死不瞑目,一切都发生的那么快,骊华张开的嘴还没来得及喊出菊言的名字,还没来得及给这个陪她一起长大的妹妹留下一滴眼泪,就被人急忙拉走,再也看不到菊言的尸体了,菊言花样的年华就这样被永远地埋葬在这冰冷的王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