妘挽还抽了时间去了几趟草堂,一段时间不见,孩子们都长高不少,也健壮了不少。现在的草堂可热闹了,除了有柴桑教大家读书写字,南宫垚也时常会来教授些拳脚功夫,小莹子进步很快,常用的字都识得差不多了,书写也工整了不少,一看就是下了功夫的。看着小莹子开心的样子,就知道钟爷爷并没有把她生父的事情告诉她。天气虽然暖和了,但钟爷爷的身体却越来越差了,南宫垚还特地请了医师来诊治,医师说钟爷爷是心燥郁结,让他按时服药,多休息,放宽心。
四月初,浩浩荡荡的春猎队伍终于回到了惠阳城。太子回宫,妘挽领着众人在东宫门前相迎。远远地看着太子的仪仗缓缓地走来,妘挽的心境平和了许多,没有以往的局促不安,好像隐隐还多了几分期许。太子翻身下马,朝众人走来,待众人行过礼后,先对妘挽笑道,“太子妃的气色比春猎前要好许多。”妘挽亦笑道,“多谢殿下关心,臣妾的身子已然大好。”凤凛“嗯”了一声,然后看向其他人道,“这些时日大家各安其所,本宫很是欣慰……”话还未说完,便一名侍从上前道,“殿下,王上急召您入宫议事。”凤凛闻言二话没说,转身就走,中途好像想到了什么,在王召的耳旁交待了两句,便策马而去。
看到好不容易盼回来的太子还未说上两句话,就忙起了政务,众人一下子便兴致恹恹,各自离去。妘挽刚回到月漓阁,王召便端着一个做工精致的黑漆木盒而来,笑呵呵地道,“太子妃,这是殿下领走前,特意交待奴才送来的东西。”妘挽打开木盒,里面赫然放着一枚黄金的号角,这是春猎夺冠者才能获得的恩赏,看来今年的春猎,太子又是大放异彩,一旁的蒋姑姑看到后抿嘴笑道,“炎国老一辈的习俗,男子外出打猎回来获得的战利品,都是要献给妻子的,太子妃,这个可是殿下的一片心意啊。”妘挽一只手轻轻抚摸着眼前无声的号角,冰冷的黄金竟也透露着丝丝暖意。
等太子到了章琚宫,司马、丞相、御史令早已等候多时,看了军报才知道是蜀地作乱之事,蜀地土地贫瘠,民风野蛮,虽然蜀军早已消灭,但架不住刁民四处作乱,郡守压制不住,特来请王上派兵镇压。“太子怎么看?”武王问道,凤凛思索了片刻道,“父王莫急,不过是些四处流窜的乱民罢了,只要我大军一出,定能很快平息叛乱,不过……”武王道,“不过如何?”凤凛道,“不过蜀地多崇山峻岭,地形复杂,暂时的叛乱容易镇压,但想要彻底根除确要费些时日。”
御史令苏兆道,“启禀王上,太子所言极是,蜀地偏穰,稻栗难活,是以流民不计其数,暴民横行无忌,若想久安当恩威并施才是。”
凤凛道,“父王,正如苏史令所言,此次平乱当派稳重干练之人方才妥当。”
武王点了点头,“太子可有合适的人选?”凤凛道,“回禀父王,儿臣认为……南宫司马的长子南宫锐可担此重任。”
闻言,南宫硕甚是惊讶,要知道因为东宫的刻意打压,南宫家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担任主帅领兵作战了,如今太子竟会主动将机会拱手相送,不仅是南宫硕,连丞相谢安都有些诧异,一时间屋里鸦雀无声,气氛变得很是微妙,凤凛倒是坦然继续道,“早年,炎国击败蜀国乱军,南宫家是主力之一,对蜀地的地形自是了如执掌,而且……无父无犬子,南宫司马的长子年少成名,文韬武略,是这次讨逆的最佳人选。”
虽然谢安不知道太子意图何在,但当凤凛的眼神飘过自己的一瞬间,谢安仍很快会意道,“启禀王上,臣……认同太子所言,少将军久经沙场,对付些毛贼自是易如反掌,年轻人吗,总是要……给些机会多历练才是,您说是吗,南宫司马?”话已经到了这份儿上,南宫硕也觉得再不做声,就真显得有些扭捏吗,“启禀王上,即为炎国男儿,保家卫国自然义不容辞,若王上准允,小儿定不负所望。”武王道,“好,既如此,那便由南宫锐掌印,不日出兵。”
出了章琚宫,谢丞相故意落后了些,走到太子身侧小声问道,“殿下,臣愚钝,不知您今日主动举荐南宫家所为何意?”凤凛轻笑道,“谢丞相,令郎在江阴郡也一年有余了吧,您不想他快些回来尽孝吗?”太子这话,话中有话,谢丞相双眉紧促,心中念着江阴,突然灵光一闪,忙道,“臣明白了,多谢殿下,多谢殿下啊。”凤凛看了一眼心领神会的谢安,笑了笑快步离去。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凤凛心中明白,南宫家是棵大树,想要加速它的灭亡,一定要内外合力摧之,而这只是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