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殿下…”一旁的内侍小声提醒道,原来太子妃早已说完,正在等着凤凛的示下,凤凛清了清嗓子道,“嗯…太子妃所言极是。明日本宫就将此奏文同众卿商议一番。”看到自己这次确实帮上了忙,妘挽心里高兴,但面上仍恭敬地道,“既如此,那…臣妾就不叨扰了…”“正好,本宫在这屋中也坐乏了,正好出去走走,就…顺便送太子妃一程吧。”未等太子妃说完,凤凛便起身道,一旁机灵的王召赶紧将太子的裘衣拿了出来。
外面明月高悬,虽然今夜无风,但触手可及的寒凉,一呼一吸之间伴随着长长的白雾,凤凛和妘挽并肩走在被清扫干净的宫道上。“这几日…太子妃怎么未去太学?”凤凛率先打破了沉默,妘挽一听,立马就开始打起了腹稿,寻思找个理由搪塞过去,“你也不用找理由敷衍本宫,本宫知道你没去太学是因为那个姓柴的夫子现就住在渊文阁。”听到凤凛这番话,妘挽愣在了原地,凤凛见状也停下来脚步,与妘挽相对而立道,“你是东宫的太子妃,你的一举一动与东宫休戚相关,所以本宫需要了解;可你也是本宫的妻子,所以本宫不会枉加干预,这是本宫对你的尊重,所以本宫……”“所以殿下行事自有考量,让臣妾无需介怀。”妘挽打断凤凛道,“殿下无需解释。以前是臣妾…太过小家子气了,总是从自己的角度思考问题,常常一叶障目,不见泰山,还请殿下勿怪。”凤凛笑道,“有你这么一点即透的学生,函公…应是很高兴吧。”妘挽亦笑道,“哪有,他老人家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便是臣妾‘资质不佳’。”这句话倒是把凤凛给逗乐了,清朗的笑声在寒寂的冬夜里响起,竟让人感觉有些温暖。
很快两人便走到了月漓阁,两人相视了几眼,看着将要转身的凤凛,妘挽不经意道,“殿下这是要回畅春阁吗?”原本一句平常的客套话,此时说出却平添几分暧昧的意味,妘挽似乎意识到了,羞红了脸站在一旁,不敢出声,凤凛停住了脚步,低下头,难掩笑意地走近妘挽道,“其实吗,本宫不回去…倒是无妨,那太子妃的意思是……”妘挽此时僵在原地,仿佛忘记了呼吸,周围静得能听到她躁动的心跳,看着满脸笑容的凤凛,妘挽脑中一片空白,唯一想到的只有“逃”,“殿下……慢走,臣妾……不送。”啃啃巴巴地说完这八个字,妘挽低着头慌忙进了月漓阁。看热闹似的凤凛,目送着妘挽回到月漓阁,笑了笑转身离去。
虽然妘挽身在东宫,但也没闲着,她日日都派辛禾前去渊文阁,送去些药材和吃食,并带回些需要誊抄的书卷。东宫事务繁杂,又临年节,倚雪苑处每日进进出出的人络绎不绝。有时凝霜也会来月漓阁同妘挽商议些事情,不过是些迎来送往需要妘挽出面做做样子的事情罢了,妘挽倒是来这不拒,毕竟名义上她才是东宫的当家主母。
多日的操劳让凝霜的身体有些吃不消了,一日,在月漓阁议事时,凝霜不住地咳嗽起来,妘挽有些不忍道,“东宫琐事甚多,承微倒也不必事事躬亲,如今既然抱恙,还是歇歇的好。”喝完一盏热茶的凝霜,稍稍缓了一口气道,“咳咳…多谢…太子妃关心,妾身的身体自己还是有数的。咱们刚刚说道哪儿了,哦对了,汝南……咳咳…汝南侯府已经在议亲了,所以年节的礼单上妾身加上了几匹颜色清雅的云锦。咳咳…司南伯府今年添了长孙,满月酒时殿下尚在中山未曾……赴宴,所以妾身在年节的礼单上加上一双虎头鞋和两匹…蜀锦…咳咳咳……”熟悉的做派,熟悉的动作,熟悉的她依旧坐在自己的对面,向自己详细描述地她的诸般作法,情理兼顾,无可指摘。唯一改变是她眼中流露的情感,彼时的她眼中满是欢喜和宠溺,而此时却是藏不住的警惕和不屑,妘挽轻叹了一口气,继续听着凝霜口若悬河般的滔滔不绝,终于等到凝霜说完了,妘挽笑道,“承微思虑周全,一切就按你说的办吧。”凝霜在侍女的搀扶下起身,屈身一拜道,“咳咳…多谢太子妃…夸奖,既如此,妾身就不打扰了……告辞。”“承微慢走。”妘挽道。
看着凝霜走远,一旁的丁香忍不住道,“她都病成这样了,怎么还不休息养病呢?”一旁的辛禾看着丁香摇了摇头,倒是妘挽毫无顾忌道,“不是她不想,而是她不能。她停下了,自会有别人顶上,她不过是不想成为被替代的那个人罢了。”她骨子里向来都是最要强的那个,最后这一句,妘挽只在心底默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