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幸的表情古怪起来,殷岂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他的心头猛然一跳。
他听到钟幸轻声接着说:“方才这女子说了,吏部尚书和次辅害惨了他们。您说,您作为贺大人的外孙是不是要避嫌呢?到底在场百姓都听见了,这么一看这案子大理寺应当是查不了了吧。”
钟幸说完这句话,脸色依旧温和。不多时又是一阵齐整的声音传来,钟幸冷着声音吩咐:“生明你们那队彻查周边所有‘暗处’,扶志你过来验尸。”
众人这才发现女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断了气。周言见到女人的模样并没有半分惊讶,毕竟定都最近死的人和这副模样都差不了多少。但心里的难受是抑制不住的,这些人这样的样子,不知受了多少苦。
周言在众目睽睽之下给女人简单验完了尸,他顶着大理寺那边要吃人的眼神,收回手里的物什。镇定自如:“大人,和之前的遇害者一样。”
听到周言的话,钟幸周遭的寒意略微下降:“殿下,您要再验一遍吗?”
殷岂挑眉,他那双狭长的凤眸划过一道寒光:“当然不必,钟大人手里的人我还能不放心吗?我明日早朝便向父皇告知,将案子移交京兆府。”
钟幸这才笑起来:“您愿意早早脱手自然极好,放宽心,我们定然会处理好案子。”
殷岂目光暗沉,但声音还是温和有礼:“那么本皇子就静候佳音。”说完,他对身后的人挥手,第一个离开。后面大理寺的人都跟着他离开了,留在这处的除了京兆府的和留着问话的目击者就剩谢微白了。
“大人,此人……”周言看向钟幸,指着谢微白,斟酌着用词,“应当离开。”
“是吗?”钟幸抬眼哼了声,声音温柔脸上的冷意全无,“我看不必。扶志啊,你应当知道,我心中自有定数。我要用就一定会用。”
周言背后冒了些疙瘩玩意儿:“大人说的是。”
“扶志说的也是,不过是他我能信。”钟幸瞧着那阴暗的巷子里,“真正为我们所用的人不多了。记得让墨黛去查,我们队伍里头混了可不少的‘鬼’。”
周言脑门一下子冒出不少汗,身子却冷的像是从冰窖里刚出来一样。“鬼”到底混进来了多少?他想着众人朝夕相处的模样,竟然有些绝望地发现,他没看出任何一人有问题。但他知道,钟幸和墨黛并不是一般妖,而且钟幸的手段他是真的服,付大人是个聪明人,他们身上本事绝不是假的,不然他不会这样一直提拔他们两。
他手心黏腻,抬头又是一副从容不迫的模样:“属下明白,此次归队我便向墨大人禀告。”
谢微白眸光沉沉,他看向钟幸,对方对他轻微点了点头。他便就明白了,自己离开谢府的路子就在这儿呢。
“我自然是信你的,你不必担心。”钟幸笑意浓重地看向谢微白,“不过你得当心着,别被鬼吃了。你瞧,我这里也算得上是一条康庄大道,你要不要?”
谢微白正色道:“元颂既给了,这便没有舍近求远的事要我做了。”
周言观察了谢微白一下,觉得他确实不像会有问题的样子,钟幸又这样信任他。他悬着的心就放下来了,但他同钟幸这样聊着,心里压力不少,于是乎他就将话题往谢微白身上转。他抬手虚虚指了指谢微白声音有些弱:“那位,大人不介绍几句吗?”
钟幸这才像是反应过来一样:“哎呀,你瞧我光顾着和你说了,都忘了说无痕了。”
谢微白对着两人略微拱手,张嘴:“谢无痕。”
周言也略微颔首:“周扶志。”
钟幸见着两人相顾无言的模样,有些好笑:“你们就说这些?”
两张脸同时回头,那上面明晃晃写着“不然呢?”钟幸抬脚:“既然没什么说的,那我们就去搭把手。”随着钟幸的话音,江朝那边似乎是发现了什么,巷子里头倏然穿出一声惊呼。听到声音,钟幸眉头一皱,时间不对。
他几乎是瞬间就跑了起来,两人也赶向巷子。然后就看到了面色难看的江朝,他单膝跪在钟幸面前,后头乌泱泱的也跟了一片:“我有罪。”
钟幸早就告诉过他“鬼”混进了他的队伍里,可他觉得他手里的这支队伍全都是妖便不注意,结果今日……江朝有些不忍地偏开头,握着刀柄的手指用力到微微泛白。
钟幸摇头,看着众人找到的东西,只觉得恶心和不对劲。他摇头:“你无罪,只是这些东西如何会出现在此处。”
眼前的东西,分明就是长了人的躯干的一条……蛇。
无论是谁,骤然见到这样的玩意儿都不能不被吓到。那蛇人头也是蛇的模样,只不过不知如何碎了,里头的脑浆随着搬运流了一地,还有些褐绿色的粘稠东西粘在破碎处要掉不掉,□□两条腿隐约可见,但已经快化成一条……蛇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