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但是我记得张大人刚才提到了刑部似乎有许多人好奇我同无痕之间的关系,您也说了这对大家平日办公不好。大人是否该处理下这些流言?”他说着,声音往下压了压,有些辨不出喜怒的意味。
张侍郎得了想要的答案,又得了钟幸要求自然拍起胸脯保证:“这是自然,哪里能叫他们太过火。”
钟幸声音很快被笑意浸染:“那就多谢张大人。”他说完后就离开了,屋里头就剩了张侍郎一个人。张侍郎办事效率极高,很快刑部就没了讨论谢微白和钟幸关系的人。原因无他,张侍郎将从钟幸那里得的消息叫他手下的人混在人群里散播出去。
这样的答案,没有艳色,没有特殊关系,只有普通的友人关系,让人提不起兴趣,自然就淡了下来。
钟幸对此时状况很难用言语表达,若是他同江朝一同去付府,自然不会出现扑了个空的情况。当然如果这样,他也就不知道自己那次主动找谢微白给他留了那么大后患,他本就不喜过分的吵闹,何况那吵闹围绕着他。他们将自己和他编排,关系如何。
大家向来喜欢将其往情爱想,他本就是直接插入刑部,没有举子、进士身份,他们也不知道他是谢家二子,那么他的那些同僚私下会如何想他?暧昧、不屑的眼神会围绕着他吗?这些目光不该在他身边。
钟幸忍不住将情况往坏处想,他见到过太多恶意揣测的眼神,那些原本将你奉作神明的百姓,因为你无法结束他们的苦难,于是他们的信仰变得扭曲、阴暗,如同他的师父。
抱着忐忑不安的心情他到了付府,下人认得他的脸,没有拦他,引钟幸到了一个种满竹子的园子里的亭子坐下,然后又给他上好了糕点茶水,一个婢女和他拜别便去通报付推了。
人都到这儿了,当然就是该等的时候好好儿等着了。钟幸该吃吃,该喝喝。
他左手拈着一块杏花糕,慢悠悠吃着端着“自相残杀”的意味,右手支在桌上托着下巴。来了那么多次钟幸都不得不说这亭子位置很好,左竹右池,石头堆作的假山点缀在池边,更添趣味。
而且眼下是夏天,青竹挺拔,随着风簌簌作响。池子里的荷花不知道是什么品种,初夏就零零散散开满了池子。高低起伏,错落有致。倏忽一道红影撞开荷叶从水中跃起,那只红鲤张嘴从开的极盛的荷花上扯下一片花瓣,而后重重落回水中,溅起不小的水花。
鲤鱼走了,花还在摇,风还没离开。
年岁犹如在他身上停止痕迹的那位大人懒懒倚在手上,与身后盎然生机自成一景,风摇晃着他和景像是不知道如何完美呈现这幅画卷。过来递消息的婢女一抬头就看见这样一幕,心头不禁一颤。
身前微凉复入眼,眼前青衫梦中人。
“钟大人。”婢女的声音将钟幸的思绪拉回,他转过头那张温柔布着细碎笑意的脸就露在了她的面前,她一时不禁有些恍惚,直到听到钟幸询问的声音她这才回魂。
钟幸粲然一笑:“你家大人如何说?”
婢女见状轻吸一口气,定下心神恭敬道:“付大人说叫婢子引大人去寻他们。”
听到她的话,钟幸利落起身,他的袖摆随着他的动作卷了一下,又直直垂落,随清风摇晃。
她看见那位大人和她说:“劳烦。”
她匆匆垂下头,遮掩自己的情绪,用公式化的语气说:“婢子不敢,请大人跟上。”
一路无话,在将钟幸带到地点后,婢女仍旧没有抬头,只是曲下腰身:“便是此处,婢子告退。”说完,她保持着低头的姿势后退,直到退到钟幸身后才抬起头依依不舍地看了眼钟幸,然后毫不犹豫转身离开。
钟幸进屋前敲了敲门,推开门就看见三个人都板着个脸看向自己。他略一挑眉,江朝和谢微白这样正常,但是付推可从来没对谢微白冷过脸,这是怎么一回事?
“你来了。”谢微白先开口,在声音里不复刚才的冰冷,充斥着温柔。在看到钟幸的一瞬间,谢微白他周身板着的气质都消散,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那双眼轻微地弯着,眉眼间冰雪皆消散。
付推在他身后将这变化看的真切,心中原本那些模糊的点都明晰了起来,于是不免苦笑。他不想让谢微白以身犯险,可是如果不让他去,会连自己喜欢的人最后一眼都见不到吧。
他的视线重新落到刚进门的钟幸身上,钟幸随手带上门,然后用一种戏谑地语气打趣:“看起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江朝看了一眼付推道:“怎么会,你怎么不算来的刚好?”
钟幸:“生明啊,你这样的语气倒是让我更觉自己时候来的不对。”配着这几句话好歹是让原本几乎将至冰点的气氛缓和了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