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一面如金纸却嘴角上扬笑出了声，他胸腔跟着他的笑一块儿振动，这让钟幸害怕他那勉强止住血的伤口又要破开。于是他制止了徐州一的笑。
徐州一也按着钟幸说的停止了笑，但他不曾落下的嘴角宣告了它的主人心情的愉悦。有人欢喜有人愁，这边徐州一笑的开心，那边蛇鱼眼里的火都要喷出来了。
它恶狠狠地骂人，这会儿倒是中气十足：“贱人，你真是个贱人！你怎么能够，你怎么敢！”
徐州一气若游丝还在回应蛇鱼：“不开心吗？你不是想要我供奉你吗？这会儿我都把自己的命给你了，你怎么反而还不开心了？我真不明白你的意思。”话是说的漂亮，但徐州一眼里满是算计成功的喜悦，蛇鱼则是懊悔不已。
它是真的后悔，自己怎么就选了这个玩意儿啊。先是一直不供奉自己害得自己实力衰弱，只能努力练咒仆增强实力。好不容易劝说好了，让他在忘记记忆的情况下又和自己签约，结果还是不愿意供奉拖拖拉拉的。终于下了最后通牒，结果那个该死的小白脸随便几句话他又不干了。
徐州一这样，蛇鱼也不愿意要他了。那好啊，那就让自己换一个喜欢的信徒好了。结果呢？蛇鱼恨徐州一恨得牙痒痒，不要他了，他倒是比谁动作都快，胸口开个口子，直接拿心头血将自己供奉给了它！这下自己可换不了信徒了。
蛇鱼冷漠道：“你以为你这样就好了吗？我告诉你，你的欲望得不到实现，我就能一直在定都，让这里妖气四溢，让这繁华之城化作鬼城。他们那些人我也不会让他们轻易死去，我要将他们都炼做咒仆，叫他们死了都得不到安生。”它不开心，所有人都别想开心。
钟幸和谢微白的表情在蛇鱼的一番话后都难看起来，诚如蛇鱼所言，如果不能将四大妖怨念消除，待到幕后之人布局成功，且不说在妖气中心的定都，怕是整个大殷都要在妖气之下变作死寂之朝。
这时徐州一响起，他迅速反驳蛇鱼：“你不会以为我的欲望只有哥哥吧？”他说着，脸上的表情越发嘲讽，但声音却低了下了，“我的欲望里还有我阿娘的一席之地。我阿娘过世的时候我其实已经记事了，但他们都觉得我当时只是一个孩子，孩子……”
他哼地笑了一下，却不开心了：“孩子哪里会记事呢。”
大人们总是这样觉得，年纪小的孩子不懂事，忘性大。母亲过世前于病榻缠绵半年有余，他还记得她颤抖的瘦削的手轻轻抚摸自己的发丝。她说：“阿琅大了，又是长子才华横溢，阿娘不担心他。阿娘想啊，我的好粥粥啊，娘亲不在了之后，你兄长在国子监读书的时候，你父亲娶的继室会待你好吗？郑嬷嬷能护住你吗？”
他当时握住她的手，用还带着带着奶音的声音郑重承诺：“阿娘，你不要忧心，好好养着身体才是。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你啊……”她的叹息被清风吹去。
她是那样的温柔难过，他想要保护她。但是在一个宁静的午后，他就得了她过世的消息。他和哥哥在床边看着闭上眼睛不会再醒来的她，那是如往常一样的温和轻柔，让人只觉得她是睡的熟了。但她冰冷的温度又在告诉他们，她已经死去。
徐州一的左手被哥哥紧紧攥住，太用力了，他都有些疼了。但是他没有说话，只是用小小的手努力抓住哥哥的手。但阿娘葬礼结束后不久，哥哥又被送去了国子监，每月只有初一和十五的时候才能回家。幸好还有郑嬷嬷，在徐家里头，还有阿娘留下的郑嬷嬷陪着自己。
那日他被带到了父亲屋内，见到了家中几位长辈。他先是恭敬行礼，然后答了父亲的问题。
他说：“州一，你年纪尚小，家里总得有个主事的夫人教导着你才好。”
他那是不明白，只是怔愣地看着他。他们哈哈笑了笑，那几个叔伯说了些什么“小孩子懂什么。”
“他不记事，到时候叫他管你的新妇叫母亲就是了。”所以他们没有管年小的他站在边上，肆意讨论着娶谁父亲的下一任妻子。在母亲过世后的半年，他父亲的继室就在一个晚上进了徐家的门。门口的大红灯笼高挂，前院的红光耀眼，宾客的祝福声不绝于耳。他们说“恭喜徐大人，得了娇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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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第 76 章
“人间事向来如此。”徐州一呵地轻嘲，“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仅仅半年而已，不过半年而已。他的母亲就成了徐府里人人闭口不谈的人，那时他还有只有哥哥和郑嬷嬷相伴左右。只是就像越想要抓住谁，越是抓不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