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在妖兽巅峰,犯了事可以窝在云梦泽里头,除了生十尾的时候的天劫,在人间已经没有可以制衡九尾狐族的生灵了。多么风光啊!”“付推”赞不绝口,而后又不免咂舌,“不过多风光死的时候就有多惨,不过到底得有一个‘衡’嘛。”
钟幸说:“定都这儿的麻烦事不会少,要是您们聚集怨气的速度过快,那我是无论如何也去不了云梦泽了。”
“付推”点头,摆着一副无奈样:“不是我不想你解,我和付推都不太看得清他源于本心的欲望。”
他意味不明地感叹道:“几百年了,他们一家一直供着我,在他离乡的时候我好歹破了些禁制,到他身上去了。这么些年来,我一直看着他,无疾就和我孩子一样。我看着他炽烈清明的灵魂在浑浊的河水中飘荡,日积月累,那些污垢沾在他身上,我分不清哪些是别人的,哪些是他自己的,在他自己的欲望里他最渴望实现的欲望是什么。”
一口气把自己心里难受的地方说出来,他感觉自己的状态好了很多。他知道钟幸是个聪明人,他喜欢和聪明人聊天。
钟幸也接受到他传达的意思,他点点头偏手放了黑棋,此刻黑棋将白棋分割切碎又包裹起来,已是胜了。他笑:“想着前辈说的话真是字字珠玑,让晚辈受益匪浅啊。不过天色欲晚,我也不便再留,那便是先行一步了。”
送走钟幸后“付推”拧起眉看眼前的棋局,白子是快被吃完了。他自嘲一笑:“看来人家早就胜券在握了,我还巴巴地和他说,真是自作聪明。”他摇了摇头,将身体的控制权交还给了付推。
付推在拿到身体掌控权后就让人去请林志远,说有要事相商。得了信的下人一溜烟就跑出了门,生怕耽搁了时候。双头鹰不断在他脑中询问他,他心中最深的欲望究竟是什么,但付推不说。他不说双头鹰其实是有手段让他说出来的,但他也不会对付推用那些手段。双头鹰在几次得不到答案后就息了声,他感受着这已经逐渐老去的身体有些疙瘩似的东西卡在心头,就像他说的,他将他视作自己的孩子,这并不是谎言。
“钟大人,你觉着那双头鹰说话可不可信?”钟幸大氅的肩头处有只小老鼠蹲着,一双滴溜溜的眼睛转的厉害,可不就是周言。
“可信。”钟幸简短回答,“因为没有必要。”
没有必要欺骗吗?可是为什么呢?周言不太明白,不过他也知道他们高手过招,招招致命。自己搅和进去恐怕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想明白这个道理,于是他想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打算顿时烟消云散,活着不好吗?哪里就要去找死了。
所以钟幸说什么,他听着就是了,帮忙做一个鼠形记录器就足够了。
钟幸明白为什么双头鹰和付推能够对自己有求必答,谢微白那边估计要出事了。他们两都是聪明人,付推的意思就是双头鹰的意思,付推不想要谢微白涉险,又想解决掉定都如今的麻烦。但估计谢微白查得挺深的,付推无法改变他探索的方向和速度,于是寄希望于有人能够在谢微白之前解决掉这些,让他查无可查。
这个人不能对他不利,必须是从心里就想解决这些,不会在暗地里动什么小动作。这么算算,他能用的就剩墨黛和自己还有他自己。不过墨黛不稳定因素过多,自己不能被他完全掌控,本来他应该想的是让双头鹰占领他的身体去做那些事,但据自己今日观察,双头鹰估计也有些问题。所以,他们只能相信自己了。
那么想想,也挺悲哀的。不过那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们还是怕自己不按规矩来,藏着私。钟幸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转而问周言:“你们去平治帝的寿宴得了些什么东西?”
先前从墨黛那里得了消息,京郊的那些玩意儿还没能处理好就巴巴跑回定都找付推了。不过从这点来看,墨黛确实很得付推和双头鹰的信任。如果不是少青出事,墨黛离京,这活也轮不到自己身上。
“啊,您说寿宴那事儿啊。”周言吱吱吱地叫闹,忍不住感叹,“平治帝估计要对贺家动手了,贺知天就坐在他下头,他都给了皇后脸色。还有,居然有人在这里头对平治帝行刺!”
“行刺?”钟幸心下觉得古怪,“禁卫不是摆设,那些个暗卫更加不是。估计还没能碰到平治帝,自己倒是白白死了。”
周言唏嘘道:“谁说不是呢?”
刺杀皇帝,那就怪不得定都今日戒备森严了。寿宴绝不是一个行刺的好时机,不过换一种想法,刺杀要是不是冲杀平治帝,而是其他想法呢?这次多国使者来贺寿,无论平治帝出没出事,这一手都能够将水搅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