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横点点头:“那就好,浮空道长算出来的日子错不了。届时我定然带来大礼,承书恐怕要欣喜若狂了。”他语气肯定,仿佛那事已然成功,四月廿二不过是个庆祝的日子罢了。
殷横举起手里的酒杯,话语里满是胜利之感:“定胜。”
谢自正却没有笑:“自然。”
清脆的瓷器碰撞声与他的回答交叠,电光闪烁。
极乐坊里,一声一声的嘶吼声和金属碰撞声不断从那扇合上的门传来。门口的两个小妖依旧是笑脸盈盈地看着前方,然后欠身:“恭迎大人。”
昏暗的烛光落在了没有戴面具的男人脸上,是川坨王。他一拉开门一个盘子直直砸向他,他伸手轻松拿住那个瓷盘然后丢到脚边,边缘镶金画着花鸟的瓷盘瞬间化作一只青鸟。它想要飞出屋子,却在离开的一瞬间变成了齑粉。
“那你觉得自己做的有意义吗?”男人接下屋里人所有的愤怒,嘴角渗出些许鲜血,却被他毫不在意地擦去。只是笑,“死了不好吗?”
“殷识疑,你怎么能够说出这样的话!”屋内昏暗一片,根本看不清里面空间到底多大,天花板像是不见了一样。他或者说它,已经退化回了原型,是株茂盛开满艳丽的繁花的荼靡花树。殷识疑就站在树根边上,那那些蜷着的起伏不平的树根有力的鼓动着,像是不灭的心跳。
说话间,花瓣如雨纷纷扬扬落下。馥郁的花香扑鼻,一时间殷识疑的精神恍惚了片刻,然后他的眸光喑暗闪烁又迅速清醒了过来。下一刻他的声音往上扬了几个调,颇有些古怪的意味:“是皇帝杀死了他,你该去杀了平治帝。”
下一刻纷扬的花瓣全部消失,残破不堪的大厅中央出现了一个鲜红花袍浑身叮铃作响的美人。他的眸底透着不详黑烟,他闪身出现在殷识疑面前伸手欲握住他的脖颈。而殷识疑的动作更快,他往后退去的瞬间就像是一只振翅欲飞的雄鹰,动作轻灵且有力。
“你居然还躲在殷识疑身体里。”美人又是反手震袖,一股劲风扑向“殷识疑”。他咬牙切齿,“贱人!”自己怎么没有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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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第 69 章
他心里又怒又气,怒是双头鹰这个贱人居然在殷识疑身上弄了些东西一直没彻底离开,这期间控制着殷识疑不知道做了多少肮脏事,气是气自己居然那么久都没有发现。而他和江簌在一处的时候……美人凤眸一凛,他压下眼底寒气,双手缠绕间丛丛艳丽的花藤从各处阴暗的角落爬出,迅速向“殷识疑”扑去!
殷识疑手指眨眼间变成了锐利的鸟爪,他对扑向他的江裕树竖起利爪,那些如猛虎出山的花藤本该被利爪撕毁,却在与利爪相接的时候乍然收缩,绕成千指柔,密密麻麻裹满了那爪子。然后延伸肆意蔓延又将殷识疑裹成了一只蚕茧。只能说到底还只是一缕神识,是打不过荼靡花的。
闷气的声音从厚厚的藤蔓后传来像是嘲讽又像是怅然:“江裕树,你以为你留得住他吗?哪怕是你想尽了法子给他续命,他不还是死了?”
江裕树缓步走近“蚕茧”,不急不慢地说:“哦,然后呢?贱人。”花藤簌簌向后拨动,露出了殷识疑的口鼻。毕竟要真闷死了死的是殷识疑,不是那双头鹰。
双头鹰刚才被闷得狠了,露出来的些许皮肤一片殷红,不过这样他也没有狼狈地急促呼吸,只是深呼吸了几下,维持着自己的体面。没了花藤的阻碍和打斗的杂音,他说话的声音清晰明亮,在空寂的大厅引起一阵回音。
“好有意思,你觉得江簌真的是只是为了报仇吗?”双头鹰似乎是觉得好笑,忍不住闷声笑了几声。江裕树见不得他这样,却又不能动手,脸色有些发黑。
他继续自顾自地说下去:“还不是因为他发现自己早就该死了,活着的他用的是你们的命,去杀皇帝?那可真是天大的笑话。一家人都死了,就剩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自己,你说说真是惨啊……还有啊,别觉得殷识疑多好,江簌死的时候可真的是他在看呢。”
江裕树眼瞳乍然紧缩,他刚要直接剥了双头鹰那缕神识好好拷问,哪怕是伤到殷识疑他也不想管了。结果这玩意儿恐怕就是来搅混水的,说完了那缕神识一溜烟散开了,哪怕是江裕树动作再快也还是慢了一步。
意识到这一点,花藤顺着他的意思将里面禁锢的人松开。殷识疑还有些晕没反应过来差点直接和地贴脸,不过他身躯摇晃了几下好歹还是站稳了。本来被妖怪附身就是很难受的,更何况双头鹰还用他的身体异化了片刻,这让殷识疑在拿回自己身体使用权的时候头痛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