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无锋立刻道:“陆大夫,我陪你去。”
“那我也……”杜致正想跟上去,就被钟震波一把拽住了后领子。
邹元捂住了杜致的嘴:“好啊,我们去买干粮,一会儿还在这见面。”
说着,三人保持着这个姿势,迅速消失在了街道上。
陆容辛轻笑一下。
“咳,”纪无锋清了下嗓子,“咱们去医馆吧。”
顺着小二指出的方向,两人沿着一条歪歪斜斜的小巷子穿近路过去。
谁知走到一半,就听到一阵低低的抽泣声。
小巷内堆了些杂物,两人寻声找去,在一只大筐旁边看到了一个缩成一团的小男孩。
见到来人,小男孩吓了一跳,瞪大了眼惊慌地看向两人。
男孩头发短短的,穿着青黑色马甲和七分短裤,赤着脚,脸上哭得一道一道的,此时因为惊吓打起了嗝。
陆容辛突然就仿佛看到了过去的自己。他在距离小男孩几步远的地方蹲下来,柔声说:“你怎么了?找不到家了吗?”
小男孩不说话,只是更加向筐子贴过去。
突然“咕噜噜”一阵腹鸣,小男孩捂住了肚子,低下头去不看人。
纪无锋递过来一块酥饼:“刚在客栈里装的,怕你肚子饿。”
陆容辛接过来,递向小男孩。
小男孩闻到香味,犹豫片刻,接了过来,一下塞了半个进嘴里,大口咀嚼起来。
见男孩吃了饼,陆容辛站起来,对纪无锋说:“走吧。”
两人穿过小巷,找到医馆,这里同样十分冷清。
“我们要进山,哪种药防瘴气最好?”陆容辛进门就问。
医馆里只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大夫,按照他的介绍,两人买了些防瘴气的丸药,又买了些草药,转身出门时,却见一个小小的身影躲在街角看着他。
纪无锋靠着姣好容貌从医馆嫖来了一个背篓,正在把药材都装进去,再抬头时就见陆容辛向外走去,他急忙冲着大夫笑了笑,追了出去。
陆容辛走到小男孩身前,蹲下来问:“怎么了?可是还没吃饱?”
小男孩抿了抿嘴,说:“你们要去山里?”
竟是标准的官话。
陆容辛点头:“对,我们要去澧源县。”
小男孩:“别去。”
陆容辛:“怎么?那边有什么问题吗?”
小男孩:“那边在建塔。”
“建塔?”纪无锋也蹲了下来,“是千月塔吗?”
“对。”小男孩的手紧紧攥着自己的衣服,声音有点发抖,“你们会被抓走的,就像我阿爸阿妈一样,回不来了。”
陆容辛:“你家里没人了吗?”
小男孩低下了头:“我还有阿兄、阿姐,但前几天他们也被官老爷抓走了,家里只有我自己了。”
陆容辛伸手,摸了摸小男孩的头。这孩子看起来也就五六岁的样子,若家里没有大人,该怎么活下来?
纪无锋蹲下来:“别担心,我们很厉害的,若是可以,我们帮你家人偷偷跑回来,好不好?”
“真的?!”小男孩眼中瞬间亮了起来,从脖子上摘下一串叮当作响的银项链,“我叫木萝,这是阿爸特意给我做的平安链,你们拿着去,我家里人就能认出来,他们肯定会跟你们走的。”
陆容辛接过项链,见项链中间的坠子似乎是张着大嘴的三眼猫头,果然独一无二,便郑重点头说:“好。”
两人带着木萝去了客栈,预付了钱请老板帮忙照顾,再回到路口时,买干粮的三人已经等在那里了。
又去牲畜行租了几匹善走山路的矮脚马,五人向着后面的朗姜山脉去了。
***
啪!
鞭子抽在皮肉上,皮肤瞬间肿起。
“别想偷懒,都给我利索点!”一个歪穿着官差衣服、衣襟半敞的人吼着。
澧源县,原本错落有致的房屋早已被推倒拆除,一片废墟之中,被强征来的百姓们在县衙官差的监管下服劳役,有搬运石材的,有搬运木料的,还有在清理杂物平整土地的。
“都利索点。”官差四处巡视,若有人稍有懈怠便会遭到鞭打。
在官差又一次打人的时候,一个扎了条小辫的小伙子忍不住冲了过去,死死抓住鞭子,怒意满腔:“你们凭什么打人?”
官差抽了下鞭子,不仅没抽动,反而被小伙子拉了个趔趄,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反了你了!”
两人各自拽着鞭子使劲,渐渐周围就有人在围观了。小伙子据理力争:“她一个女孩,哪有那么大力气搬东西,稍微休息一下怎么了?”
官差还是拽不动鞭子。
小伙子:“你动不动就打人,哪有你这样当官的,大伙说是不是?”
周围响起稀稀拉拉几声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