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摸到一处时,陆容辛停顿了一下,随即双手围拢,猛然施力下捋,只见皮肤涌起,黑纹浮动,指尖鲜血滴出。再一使劲,涌动处随之往手掌方向移动,指尖逐渐冒出黑血。
“易伯!快!”
易伯立刻拿起金凤兰芷镯,往大臂上一扣,尖刺扎入肉中。
陆容辛松手,就见皮肤涌动逐渐停止,黑纹四散翻滚,想要向上移动,但在臂环附近盘旋后,始终无法向肩膀蔓延,最终逐渐安静下来。
纪南北小声问:“成功了吗?”
陆容辛松了口气:“成功一多半了。”
紧接着,陆容辛取下金针,端起药汤,在易伯的帮助下给纪无锋喂下。
“你且守好,一有动静即刻叫我。”陆容辛吩咐纪南北道。
模模糊糊中,纪无锋像是做了一个长久的、冰冷的梦,突然间,梦里始终紧缚着他的一股力量松开,他长长喘息,感到了一阵轻松。
慢慢睁开眼,黑暗中一点烛光朦胧摇曳,循着光看去,似是有个人在桌旁趴伏着。
纪无锋眯起眼,却仍看不真切。
“是谁在那?”
可惜声音太小,那人没能听见。
纪无锋想抬起手,却只动了动手指。
这时,桌旁那人咕哝一声,往床这边看了一眼,即刻像是弹了起来,大步跑了过来。
纪南北激动地说:“二少爷,您醒了!身上可还好?可要喝水?”
纪无锋眼神柔和,微微勾起唇角,声音细弱:“南北叔,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二少爷您醒了就好。”
“这是哪?”
“是朗云阁啊。”
纪无锋愣了一下,轻轻叹了口气:“也是,怕只有他能救我了。”
纪南北看着纪无锋,问:“二少爷,我听说,您是因为什么青穹图才会……”
“唔?”
“若您真有,拿出来便是了,何苦把自己逼成这样。”
纪无锋也看着纪南北,见他头发蓬乱、神情萎顿,从来精神立整呼号山庄的南北管事什么时候这样狼狈过?
“二少爷?”
“没有青穹图。”纪无锋说,“都是民间传说,不过是贼人找了个行凶由头。”
纪南北“啊”了一声,说:“嗨,我真是老了,这也信了。对了,我得去叫陆神医。”
纪无锋瞪圆了眼:“此时夜深,不要……”
“陆神医说了,您若醒了立刻叫他。”不等纪无锋再说话,纪南北便跑出去了。
不过片刻,陆容辛披着外袍趿着鞋就来了。
“你感觉怎么样?”
但不等纪无锋回答,陆容辛便拉他诊脉。
纪无锋看着陆容辛,他身影边缘模糊不清,看不真切,便使劲眯起眼看。
陆容辛松开手:“人虽醒了,但到底伤了根本,还是要好好治疗才行。”
感受到陆容辛的目光,纪无锋有些尴尬地移开了眼。
陆容辛似是没注意到:“好在稳定下来了,现在先好好休息,等天亮了再好好看看。”
见陆容辛毫无芥蒂的样子,纪无锋不知为何,有些轻松,又有些委屈。
一夜无事。
第二天,陆容辛来仔细一番诊治,将纪无锋目前的身体状况一一说明。
陆容辛说:“……虽无法彻底解除,但只要戴着金凤兰芷镯保持毒蛊平衡,虽是虚弱了些,但于你日常起居应当无碍。”
纪无锋听后,倒是接受良好,还有心说笑:“还是陆大夫医术好,我都走到阎王殿门口了,您又给我拉回来了。”
“不过,你现下经脉寸断,这一身武功……”
“和命相比,其他的就不算什么了。”
陆容辛收拾东西的动作停了下来,说:“经脉之事,有我在,绝无问题。”
纪无锋此次是真的笑了。
“只不过,你必须遵守我的治疗方式,且你惯用左手,如今却不能再多用,以免刺激噬蝶幼虫。”
“我知道了。”
两人的目光突然相接,一个是医者惯有的冷静,一个是超出年龄的从容。
陆容辛笑了下说:“我以为你多少会接受不了。”
纪无锋移开目光:“多活了一次,已经赚了。”
“心态不错,保持住。”
“谨遵医嘱。”
小药村的告示牌始终没变,不过陆神医家的易伯却开始天天出来采买,今天十只鸡蛋,明天一块排骨,后天两只鸭……
“陆神医该不会是病了吧?”
“瞎说,我怎么瞧着像是伺候月子?”
“什么,陆神医家喜添麟儿?!”
“听说了吗,陆神医得了个儿子,满月了都!”
正在采买的易伯忍无可忍,终于爆发了:“一个个二五郎当的,陆大夫都没结婚,哪来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