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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时后,老太太摘下老花镜,“人老喽,你这个看着不简单,给我点时间,成不?”
“成成成,您老也别太累着,我和安子不着急,您先把档案馆的做完再看,不着急的。”清音忙笑着说。
何芳菲在一旁的小板凳上坐着择韭菜,待会儿准备炒个韭菜鸡蛋,保姆去把屋檐下晾晒着的小鱼干端回来,“待会儿咱们用清油炸一下,正好给老太太来一盅小酒。”
何老太太是会喝酒的,只是不像男人那样喝得多,“飞飞还记得以前在老家的时候,老太太就喜欢黄酒下小鱼干,这不前几天跟着顾局长出差,路过卖小鱼儿的就买了几斤。”
想到这么孝顺懂事的大孙子,老太太笑得见牙不见眼。
何芳菲也在一旁笑,“他说我总闲着也不好,让我出去外面走动走动,刚好以前报社我带过的一个徒弟,现在正在石兰日报社,想请我帮忙接点校对的活计来做做,毕竟隔了这么多年,我这脑子也生锈了,怕做不好,但飞飞鼓励我……”
清音笑起来,“这好事儿啊,嫂子就该听小飞的,脑子都是越用越活络。”
工作,哪怕不是全职,只是兼职,也是参与社会活动的形式,何芳菲这位曾经的事业女性,就该努力回到原来的轨道上来,这对她的身体和心理都是有益的。
何芳菲把择好的韭菜递给保姆,“唉,我这把年纪,感觉干啥都畏手畏脚,没以前的冲劲儿了。”
“你这年纪算啥,我有位朋友,以前也是事业女性,后来回归家庭几年,就在大家以为她即将颐养天年的时候,结果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老太太也不由得放下手里的纸张,看向清音。
“后来啊,改革开放了,她就去南方做生意了,从批发市场进些衣服鞋子来卖,到后来有了本钱租下档口,再到后来买地自己建批发市场,再后来生意越做越大,开始做房地产和进出口贸易,现在全国很多地方的商品楼盘都是她的公司盖的,说出去大家都知道。”
何芳菲眼睛都听直了,“这么厉害?”
“那可不,当年她南下鹏城的时候,都到退休年龄了。”
“那现在岂不是都快七十了?”
“可不是,还全世界的飞呢,上个月刚去M国谈生意。”
啧啧啧,这态度,这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清音是在吹牛皮之“我有一个朋友”系列,可何家人是知道她性格的,她们大为震惊且深信不疑。
这个女强人当然不是别人,就是陈庆芳。
以前陈庆芳时不时的还会打个电话回来聊一会儿,给鱼鱼买点衣服啥的寄回来,现在她实在是太忙了,快七十的人了还飞来飞去,这些小事只能交给李萍去办,李萍直接把给鱼鱼的东西寄到学校去,清音已经好几个月没跟她联系过了。
何芳菲却把话听进心里去了,犹豫片刻,还是进屋给自己那徒弟打了个电话,说她愿意试试,请给她个地址,她明天一早自己坐公交过去报社。
脱离社会这十几年,她想弥补,外头什么都是新鲜的,哪怕只是坐几趟公交车,她都有种新奇的体验。
晚上,顾安回家,清音把事情跟他一说,他也很意外。
但略一想也能想通,何老太太能那么坦然且迅速地接受何进步的牺牲,说明她本身就已经不是个简单的老太太,“何进步的嘴巴可真严,我还以为我跟他关系不错。”结果他有妻有儿,老母亲是老革命的事他是一个字不露啊。
“这是他的职业习惯。”清音安慰他。
“嗯,我能理解。”
“对了,那段密码你有没有试过别的办法?”清音其实也不敢把所有希望寄托在何老太太一个人身上。
“试过,什么摩斯密码、波雷费密码、希尔密码都试过。”
“那日本人自己的密码系统呢?”毕竟岗村次郎是日本人,一般人都会更倾向于本民族的东西。
“他们二战期间使用的红色密码、紫色密码我也试过,解出来狗屁不通。”说起这个顾安就有点沮丧,他是做情报工作的,可他努力这么久,居然一点进展也没有,想想实在是挫败。
清音也不懂这些,只是问问,当老夫老妻没话找话聊而已,“行吧,那就等着看老太太那边会不会有什么进展吧。”
接下来几天,清音都挺忙的,因为新一轮的等级评审工作又来了,她刚忙完吧,那边茶厂又有事情,兰花打电话来,说是有个外商亲自来下大单,她没有跟外商打交道的经验,怕上当,让清音和英子过去一趟。
清音懒得开车,让英子载着她,路上再一次见识到整个七里乡乃至利州市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