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前挂念夫君,没能陪夫君到老,爱意痴缠下,心有不甘,执念深重,遂无法投胎。
“所以我是她的心结啊,她来找我,我怎么忍心拒绝她!”程添红着眼圈倾诉。
我道:“她做鬼来害你,想拉你下黄泉,心术已不正了!”
程添抿着嘴巴,摇摇头,没有说话。
过了许久,蹦出一句:“我愿意为她而死。”
话音刚落,老太太浑厚的嗓门自门外传来:
“为她而死?你想过自己老娘吗?知道什么叫阴阳有别吗?还为她而死,我现在就让你死。”
老太太气汹汹冲进来,举着拐杖就向程添冲过去。
我跟青瓷礼貌的退出来,留空间给他二人交流母子感情。
出门后,还能听见程添的叫声:“哎哟娘轻点儿,儿子这不是听劝了吗,就是因为想到老娘我才不急着死了嘛!老娘别动手,我现在虚!”
之后我们走远了,别的话没再听见。
到了晚间,程添卧房,一切准备完毕,程添卧在床上,告诉我们,若听到他梦中发出什么声音,不要笑话他。
他还在腰间卷了条挡布,告诉我们遮羞,他会梦遗。
我说:你不用告诉我们如此具体。
我跟青瓷布置完缚灵阵,一起钻入床底。
床底挺宽敞,趴下后还有余。
而且白天青瓷让程添着人打扫过,没有灰尘,挺干净。
趴好之后,我借着外面的烛光,看青瓷的脸:“咱们在这趴着,会不会有点冒犯?”
青瓷答:“这位置捉鬼容易,窗外太远。”
我解释:“我是说房梁,我们可以去房梁上。”
青瓷颦眉看我,满脸不乐意:“你想看他梦遗?”
我:“……”
我不想看他梦遗,所以还是听壁角好了。
接下来我们都安静等待。
很快,就到了程添日行春梦的时间。
我开始聚精会神起来。
我往窗外看。
青瓷给我开了阴眼,使我能见阴灵鬼物。
我想,我会先听见房门“吱呀”一响,然后女人轻巧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我甚至能从床帘下面,看见女人穿鞋或者不穿鞋的,露出青白脚脖子的脚。
然后那脚一只一只跨上床,消失在我床帘下的视线里。
接下来程添会发出让他自己都脸红的声音,接下来……
等等,青瓷这么纯情,会不会不适应?
我扭头看青瓷,青瓷亦抬眼看我,我刚要做口型,突然感觉周围温度有点降低,我心想来了来了,可真快。
刚想转头看床外,突然,我看见青瓷的背后,一个女人的脸,慢慢从土里长了出来。
披头散发,脸色死白。
女人眼神死板,只与我一个照面,立刻遁走。
青瓷略有所感,立刻回头看。
然而女人跑的太快,青瓷只瞥见了她消失的头发末梢。
我亦懵了。
若我所猜不错,这是凌娘吧?
她有门不走,她走床底?
是因为床底近,可以直达目标吗?!
反正我是真没想到,今晚这捉鬼,故事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程添等不来春梦,在床上辗转反侧。
我跟青瓷自床下爬出,站在程添床前,他拢住遮羞布,不解跟我们道:“凌娘还没来,你们怎的出来了?”
他催我们:“快回去,凌娘害羞,见到你们,会吓跑的。”
我答:“已经见到了。”
程添:“……啊?”
我跟他形容床底惊鸿一见的女鬼模样:杏眼,菱鼻,小嘴,嘴唇略厚,微弯上翘。
青瓷问他:“需要我画出来给你辨别吗?”
程添道:“不用,这就是凌娘。”
问我道:“你说凌娘走的床底?”
我颔首:“嗯。”
程添美滋滋道:“我的凌娘做什么都这么可爱!”
我:“……”
没救了,毁灭吧!!
接下来我跟青瓷上了房梁,可等了一晚,凌娘也没再来。
我问青瓷:“凌娘她还会再来吗?”
青瓷回答:“肯定会的,她有执念。”
果然,两日后,晚间,凌娘又来了。
今回我跟青瓷上了房梁。
我觉得,凌娘肯定不会走床底了,经过前一次,她有了戒备。
我估摸着她这次应该走门,或者爬窗。
然而我又想错了。
这小女子做了鬼,也挺能折腾。
她从房顶来的。
她踩了屋瓦,从屋顶穿墙进入,飘下来了。
若不是青瓷听见踩瓦的声音,提前带我躲入衣柜,我们还得跟她来个亲密的照面。
这一次,我无比庆幸青瓷的精明。
没有带我钻床底,而是躲进了衣柜。
因为我明确看见,她是倒着下来的。
头先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