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房间把一些保暖且面料好的衣服都装进了一个袋子里,又把自己之前攒的零花钱塞到了口袋里,趁着坐在电视机前的母亲昏昏欲睡时,悄悄走出去。
可钟表指到十点时,还是发出了动静。
“你去哪里?”母亲被吵醒后,也发现了她。
唐菁菁把袋子放在地上,转过头去,又撒了一个谎:“我…上次艺术节的时候把一件衣服放在了衣柜底下,现在我们学校有人要用,我就给她们送过去。”
母亲看着墙上的钟表,皱着眉头问:“现在都几点了,晚上不安全,你同学在哪里?”
她从沙发上直起身来,神色一直紧绷着,唐菁菁犹豫不决,不知道怎么回答,眼看着母亲慢慢站起身来,往阳台上看了一眼后停下,
“骑自行车的男生?”母亲问。
唐菁菁没反应过来,疑问地啊了一声后,才恍然明白过来,点头应了一声。
好在夜色足够浓厚,母亲没多想也没看到她眼神中闪过的惊慌,她哈欠一声,对站在门口的唐菁菁说道:“时间不早了,别在下面停留太久,我先回房间睡了。”
唐菁菁看着母亲紧闭的卧室门,才心头一松,走近阳台一看,小区门口确实站着一个人,
是章之阳,他还没走,身影隐在月色中,视线也在向上望。
唐菁菁也不敢耽搁,拿着袋子下了楼,之后章之阳移过自行车身,面带浅笑说:“想着你还会下来,最近街上不太平。”
他三言两语就说出了等待的理由,眼神示意她坐在后面。
经过刚才和母亲的对话,唐菁菁也知道柳双迎从家逃离这件事已经闹得很大,街上熟络的邻居也都知道,说不定他们还报了警。
坐火车需要买票,买票需要用到自己的身份证,她不确定两人明早出现在车站买票时会不会有警察来,但眼下最保守的还是,找个外人的身份证买票。
现在坐车只需要看票,不会查验身份证,要是可以的话,说不定可以坐车离开。
唐菁菁看着章之阳把车停在了旅馆不远处,纠结着开口问:“明天一早能帮我们买个票吗?”
她只向章之阳简诉了大概,说柳双迎家里人要以彩礼钱为由,要逼迫她嫁给一个大叔,以此来凑够钱来救她奄奄一息的弟弟。
章之阳之前猜出了事情的大致,神色凝重地盯着她手上的袋子说:“你们想好了吗?”
他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说:“她没成年,按照法律保护范围,抚养和监护人还是父母,无论她跑到哪里,她的身份证明始终在这里。”
这句话像是在提示她们也是在阐述无法改变的事实。
“那该怎么办?”
听完他的话,唐菁菁感觉到无奈和徒劳,难道就按照父母所规定的那样,嫁给一个比自己大二十多岁且从来不认识的男的。
“我也不知道。”
章之阳给不出主意,事情绕回原点来说,始末都是家里长短,这层关系就像驶在海面的一叶扁舟,运气好的话,有个讲理真心关爱自己的父母,顺风顺水,一路畅行,
反之,舟触礁,在别人都在迎风前进时,你却只能停在原地,缝缝补补。
“总要试一试吧。”
唐菁菁眼神迷茫,但内心还是怀揣着微弱的希望,万一万一,因为柳双迎的逃跑和抵制,她的父母看她这个模样后于心不忍,也不再逼迫她,之后再一起想其他的办法,这是她能想到最理想的结果,她走进旅馆内,跟章之阳约定好明天见。
在给柳双迎送衣服离开前,唐菁菁又再问了她一次,
“你想好跑哪里了吗?”
柳双迎头发湿漉漉的,一双无辜迷茫的眼神中满是脆弱,她过了好大一会儿才缓慢开口,语气生噎难涩:“我不想嫁给他。”
唐菁菁站在她身边,看着她因害怕迷茫而剧烈颤抖的肩膀,心里不是滋味,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明明前段时间还光鲜亮丽的柳双迎,现在却变成了无家可归的人,只能通过逃跑来反抗。
柳双迎缓缓摊开手掌,一个糖果出现在视线内,花花丽丽的糖纸在灯泡底下映照下发出五彩斑斓的光来。
站在一旁的唐菁菁看着她小心捏着那颗糖,没拆包装,只是盯着看,仿佛那上面藏着什么难以割舍的情绪。
在看了半分钟后,柳双迎又开了口,
“这是我小弟在住院前偷偷塞给我的,说是同学家里从市里面买的……·”
说起柳双迎的弟弟,唐菁菁之前回家的时候见过一两次,长得很乖巧,嘴也很甜,每次碰到自己时,他总是露出一副可爱的笑容,不停地喊姐姐好。
柳双迎在讲起自己小弟时,脸上的神色也缓和了许多,看得出来,她对自己的亲生弟弟,并没有太多的怨恨,相反,还有些眷恋以前两人欢笑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