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骁勇不羁,曾经她上学塾时有坏心思的男童欺负她,每每都是二哥哥拿把长戟就将人逼得掉眼泪,以后看见她都绕着走。
一道长大的徐衡勉强也能纳入她可叫出名讳的男子范围内,虽是个木讷的书呆子,但也算是个知礼善学的如玉公子,否则阿颂也不会那样倾慕于他。
唯独傅沉砚不能纳入这其中任何一种。
她从未见过这般自以为是又高傲自大的男人。没成想,这人还偏偏是她名义上的夫君。
“南玉,你觉得它好看吗?” 温泠月蓦地停下脚步,指着桌上那精致华服,声质温软,表面摇摇欲坠的伪装下是姑娘隐藏起的执拗,她似乎并不想多看裙子一眼。
黄昏将晚的最后一抹残风落入柔美精致的华服上,将腰线上鹅黄至深色的流光锦料子映得熠熠生辉,任谁见了都难以挪开视线。
南玉自是被夺去心魄般,“自是貌美至极……”
方才紫宸殿的下人捧来盛装,同到的还有那位太子殿下的一句话:“今夜在东宫等孤,哪也不许跑,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
让她做什么就做什么?还、还是晚上!
温泠月小脸一红,又气又恨。
那死阎王莫不是为泄愤,要强迫她和他做大婚夜没做成的那事吧!
兔子急了也会扑人,她不敢扑死阎王,但她也绝不能被他就那样给……
这般左思右想了良久,终于下定决心。
她得逃!今夜绝不能留在这里。
于是南玉便看见温泠月端正坐在原处,笑吟吟的模样与寻常无二,眉眼秋波流转,异常乖巧。
小女使双肩震颤,一眨不眨盯着忽然冷静下来的温泠月。
只见她自以为是地甜甜一笑,心底觉得自己颇是恶毒,“今夜,本宫就给‘夫君’点颜色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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嵇白锐评:潦草小狗。
第14章 第十四颗杏仁
今夜雾气弥漫,青天白日早已过去,想必不日将有一场雨,连绵不休。
问月街上闲人杂谈不过气候琐事,唯有裹成个粽子的温泠月心事重重,虽说不是第一次逃走,但对方是那个变态,她心底总是惴惴不安。
不难猜到傅沉砚回去发现她不在后是什么表情,要杀要剐多少遍也无所谓了,反正她也不是没被他威胁过。
自己该不会已经习以为常了吧?
诞生这一念头的瞬间温泠月心底一凉,飞速将之掐灭,太恐怖了!
内心复杂的原因大抵是因为那个莫名灿烂笑着的他,某些时刻能给她没有那么可怕的错觉。
但眼下最重要的是,她绝不能让傅沉砚那种心思得逞!
姑娘躲在马车里缩成一团,用层层薄纱织成的披风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自鼻尖往下垂落一条白色纱巾,往车窗外打量的目光多少带着些惹人发笑的鬼鬼祟祟的意味。
南玉担忧道:“娘娘,我们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小女使的担心不无道理,那身惊艳绝伦的盛装就那样被温泠月毫不留情塞在被褥里,不知从哪动的心思,还故意将其摆成人形……
温泠月当时颇是自得地说这样儿瞧着像真有个人躺床上养病一般,再传至傅沉砚身边侍卫的耳中,兴许能蒙混过关也说不定。
反正……她是有一部分留在东宫里的。
温泠月摆摆手,不知哪里来的肯定:“阿玉别怕,东窗事发,我保护你。”
马车在摇摆间驶出繁华坊间,一帘之隔以外充分显现玉京傍晚的静谧。
她逃跑的目的地起初并不明确,直到一物出现在她脑海里,欲.望变得清晰起来。
私藏的杏仁佳酿她早就喝完了,她不贪,但自知道傅沉砚对杏仁那事以后,她也不似往日那般明目张胆,意兴倒是少了许多。
恰逢二哥哥归京,皇帝为答他平定戎西之功,撒手指了座京郊园子给他。温泠月受二哥邀请多次却总难寻闲暇。
据哥哥说这园子里夜晚静谧,池边烟波浩渺实乃仙境,附近没多远又有……
有什么来着?
温泠月记不太清当日二哥随口提及的后半句,只知道现在能避一避的地方只有二哥的园子了。
西林园内守卫寥寥,想必因温既墨温将军声名在外,无人敢来冒犯。而刚好他不喜欢人多之处,西林园子也能平添一分安静。
只是当她走在园内时才得知,今夜二哥哥在园子里会客。拜访之人恰好是左相裴弘,及其女裴晚。
她本无意打扰,又怕误了二哥哥的事,故打断了通报小厮的话茬,寻了殿附近的一座流水亭靠在圆柱子上小歇。
二哥没骗她,池塘当真烟雾笼罩,游鱼金红交错在一脉雾色里明灭可见,水波粼粼银芒叫她看得眼晕,也不知那场宴何时结束,亦不知今夜该如何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