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他同她并肩缓慢在街边散步,方向兴许是回东宫的路,但温泠月素来是不认路的。
只管乖巧地跟在他身边安心吃饼,含糊着:“唔,我以为你没带伞。”
他眸子瞬间变得亮亮的,欣喜:“我没带的我没带的。”
这才发现阿泠怀里掐着的另一把伞,兴冲冲地接过来,但也没有打开,只是换在自己手里夹着。
温泠月咽下最后一口饼,疑惑地看着他虔诚为他们两人举伞的动作,指了指那把伞:“你怎么不打开?”
他垂下头,“我想和阿泠同撑一把。”
她闷闷地应声,不由得想起那个眼神,想起方才的思量,一时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是啊,傅沉砚是太子,他的选择可以有那么那么多,为什么偏偏选择她了呢?
高官重臣朝中从来不缺,又为何独独是她们家呢?
哪怕是死阎王成婚那一日所说,需要丞相鼎力相助,但是裴丞相似乎比她爹爹更属意于他,她虽不觉得自己比裴晚差,却也实在没有哪里特别好的不是吗?
其实她从来没想过这些。
只觉得快乐着是一日,不快乐也是一日,为何要为自己找不痛快呢。
可心生欢喜时,就难得生出贪念来。
望着身边散发着酥饼香气的男人,她默默用一块接着一块的酥饼堵住自己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从何开始的嘴,直到油纸包都见了底,他们也没走回东宫。
“吃饱了吗?听嵇白说,今儿还要把守岁那夜宫里的糕点定下来,若是没……”
他的话忽然停了,温泠月讶然,回过去看他时才发现小白停下来是在看着她。
“怎、怎么了?”
小白一脸和缓,没有往日开玩笑时的戏谑,没有引诱她时的挑逗,更不存在死阎王常挂在脸上的淡漠疏离。
轻轻开口询问:“阿泠有心事吗?”
他一定看出她的异常,正如太子皮囊下无论是他们二人中的哪个都可轻易堪颇她拙劣的伪装。
于是沉默半晌,温泠月在雨具下的身子能十分清晰的听到雨水砸到雨花石砖地上的声音。
似乎在未察觉的时候下大了些。
她终于问了那个想问了很久的问题:“傅沉砚。”
她很少当着小白的面唤出这个称谓,她自觉足够郑重。
“你,我是说你们,你和他。为何决定娶我?”
只因为温丞相吗?
她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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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第七十一颗杏仁
雨淅淅沥沥的下着,被雨水冲刷明净的石阶上幽幽冒出青苔。
他的眸子在掠过青苔时自然幽暗几分。
“阿泠想要什么样的答案?”
姑娘的眉心可见的蹙起,“都行,你说便是。”
傅小白浮现出一个笑,“因为你是阿泠。”
“这算什么答案?”
温泠月显然觉得莫名。
“于我而言,这就是答案。这个问题,也只有这一个答案。”小白的声线在轻轻浅浅的雨声里掷地有声。
他们周遭不时有人从旁经过,而他的眸光只看向一个人。
温泠月垂下头,双手指尖轻盈触碰,相交再缠绕,道不出郁结从何而来,可是小白从不是会说谎的人。
如果说太子选妃是婚书送达温府前十日左右,她一个从未见过太子的小小贵女,又凭借什么获得他的青睐。
不要说他早就对他暗生情愫。
大婚那一日,剪断龙凤花烛前,他还对她冷漠至极,公事公办的语气交代了那么多,分明只当她是个新到东宫的漂亮摆件。
而且并不认得她。
虽说那是死阎王的行迹,可小白与他,她都没见过,所以他们又有什么分别?
所以她当下对小白的回答又怎么能释怀。
“雨下大了,快些回去吧。不必想便可知,嵇白他们定然又在紫宸殿急地团团转了。”小白狡黠一笑,牵着她的手向东宫的方向走去,幸好并不远。
东宫别的不说,小厨房做的糕饼在温泠月活了十七年,品糕无数的生涯中绝对位列前排。
彼时她和小白对坐在温扇阁,一碟碟的糕点如流水般送上来,小白笑意盈盈地看着她一口口对着每一种都吃得香甜。
明明不久前才吃了整整一袋子的酥,现在居然又能吃下近乎十盘的甜腻糕点。
就连送了两趟碟子的婢女都有些惊诧,而对坐着不时挖一勺的太子殿下却依旧看得颇是开心。
“如何,哪几样更喜欢些?”
温泠月犹豫着,捧起送上的清茶,浅啜一口清清口,对着摆满了的一张桌子犹豫不决。
“都喜欢……”她放下茶具嘿嘿一笑,又道吃撑了想先回去歇息。
小白没有阻拦,只命嵇白将太子妃护送回福瑜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