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择走到走廊上。
徐晟手肘撑在大腿上,双手交叉抵着唇,神情焦躁,几乎要把手指啃破。厉择来,他被吓了一下。
厉择问:“陆铮年呢?”
徐晟:“刚睡着了。”
厉择看了眼病房里:“你确定是睡着了,不是休克或者昏迷?”本来是个很简单的问题,找医生就能确定,但徐晟竟然安静了很久,然后喃喃:“我怎么会知道?”
徐晟豁然起身:“我又不是医生!我怎么知道!”
他看向厉择,咬牙:“他刚刚听说盛栀要来,自己都走到楼梯口那边去了,还忘了他要做什么!再来几次,他是不是会走到天台上,还有别的地方?!你明明知道那个病有心理因素为什么不说!”
他才知道那个药是安慰剂。根本没有药效只是为了缓解轻度焦虑者的失眠。可陆铮年现在已经能辨别安慰剂了。他接下来很有可能只能吃真的药。
那就真和精神病人没什么区别。
厉择没理他。
徐晟脾气就这一点不好,老是控制不住自己,他们都已经习惯了,就像习惯陆铮年等盛栀一样习惯徐晟时不时发病。
过了半晌,徐晟冷静下来了,只是眼尾有点红。
厉择:“你知不知道盛栀和他说了什么?”
徐晟一僵。他告诉了沈霁,唯独没告诉厉择。因为知道厉择对盛栀印象不好,他们要在一起肯定是阻拦那一个。
厉择不说话。徐晟才别开头,哑声说:“能有什么,不就是不想和他在一起,还有什么别的话。”他自己都知道那些话伤人。
不止不想告诉厉择,也不想在这说。陆铮年还在里面。
但厉择已经从盛栀那里知道了。
他和盛栀见了一面,把陆铮年的诊断情况给她,她没看。问她和陆铮年说了什么,盛栀沉默了一会儿。
“严朔告诉我,他调查我们的过去。”
盛栀说,“还有岁岁的事。”
这是盛栀不能容忍的。
徐晟说:“所以盛栀以为,他被岁岁喜欢还有能够接近她,都是因为陆铮年做了那一切,处心积虑,甚至不惜利用岁岁是吗?”
到激动处徐晟高声,发抖:“她根本就没有确认过——”
厉择看着徐晟。
他也是这么和她说的。
可是厉择当时看着盛栀那双眼睛,他真无法想象到她的眼神能那么平静。她也没有念及任何过去的情谊,或者分别之前陆铮年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只是确认了确实有那个可能。
而那个环境下陆铮年确实没有办法辩驳。
就给他定罪了。
一个找了她十年都在试图获得一点线索的人,怎么可能没有一点试图了解她的意图呢?
她也没有对他的一点点心软。这些话,陆铮年不说,厉择也知道,他就算被盛栀抛弃一千次一万次他也不会张口。
“跟盛栀约个时间吧。”厉择打开病房门:“她来找陆铮年因为M&G前期有和严氏竞争的一个项目,严氏接手现在出现了甩项,盛栀想把项目拿过来。还有,岁岁想见他。”
岁岁还留着那个纸风车。
陆铮年都没有想到。他走后他们搬家,搬到桐花区另一个地方,岁岁都不舍得扔,盖着纸箱子睁着眼睛去望盛栀。
陆铮年听到这描述的第一个想法是:她原来想扔了那个纸风车。
他们约在两个星期之后。
是拖得够长,但至少够陆铮年接受一段时间治疗,也足够他脸上有点血色,也不会再出现突然失忆的症状。
医生说这种病变的症状有点像阿尔茨海默症,但他们暂时还没办法辨别是真的病变还是偶发症状,虽然这种偶发一般不意味着好现象......但病人愿意配合,他们这半个月也都在做过敏治疗。
因为是公事。约在徐晟新盘的一个办公楼,还没进人,刚打扫过,就一二层有些前期员工,陆铮年在徐晟的办公室,看最新一期的财报。
徐晟带人进来,看到陆铮年侧头。
他眼神不设防的平和,看到盛栀,又猝然一怔,本能起身。徐晟心头一缩,几乎立刻明白他这眼神是为什么。
他又发病了。忘了他来这里本来是等她的。
徐晟不知道盛栀看没看出来,心不在焉地说几句,陆铮年突然借口有事要走,徐晟快步跟出去,在走廊里拽住他:“你干什么?!”
陆铮年垂着眸:“我想起来有点事。你和她说,我不参与。”
徐晟看着这一幕,像时光倒流,忽然觉得有几分荒谬。他哑着声音:“她就是来找你的。”
陆铮年抬头看他。这个眼神让徐晟很难说出,但哪怕她是来找你,也只是为了合作把严朔那个项目接过来这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