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拙眉头紧皱,但不等他开口斥责士子,堂外便传来了让他更加气恼的话。
“这位郎君说的不错,王環想问大父,为何偏偏看上了章寺清?大父可知他早与乳娘之女暗生情愫?”王環身着红衣,大步踏入内堂,恍若义无反顾闯入的红蝶。
听到王環的话,王拙更是不悦,皱眉看向近前来的王環,“阿環,你怎可如此说?章寺清为人清白,怎么会和旁的女子暗生情愫纠缠不清?”
“为何不能如此说?王大君,章郎君与我早已互定终身,烦请您将章郎君放回,青娘感激不尽。”王環身后,青娘随她走进堂中,毫不畏惧看着王拙。
王拙袖中的双手紧握,沉着眼看着堂中身着青衣的青娘,眼中的阴沉像是要将她杀死。
章寺清还真是够防着他的,故意将青娘藏起,让他派去的人怎么也寻不到青娘,现在又让这女子出现替他争一线生机。
他还真是看错了章寺清。
分明懦弱无能,却敢反咬他一口。
王拙双手负于身后,“你又是谁?本君从未见过你。至于你说章寺清,他如今在何处本君怎会知晓?”
青娘抹去眼中的泪,走到堂中,环视了一圈堂中人,从袖中拿出一张被人撕下的衣摆,将之展开在众人眼前。
其上血迹斑斑,隐有字迹,看着像是用血写就的血书。
“这是我家章郎君在被大君王拙的人带走之前留下,郎君说他德不配位不堪与王氏结亲,但大君王拙却为私意执意借此将女郎王環控制在自己手中,郎君不忍如此,欲在今日彻底断绝大君王拙之意,但大君王拙却直接派人将章郎君带走,至今生死不知!”青娘将手中的布展开任由堂中的人去看,“诸位若是不信青娘的话,可看上面的字迹是否为章寺清之笔!”
一人上前来,咦了一声,“却是章兄的字迹,我便说为何前些日子他一直心事重重的,原来是为此事忧愁。”
说完,这人看了王拙一眼,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得罪了王氏大君,讪笑着向后退去,“在下胡乱说的,不做数,不做数。”
先前替王環出言的士子再度上前,“敢问大君这位女郎所言可为真?”
王拙气急,“你觉得本君是这样的人?”
王拙招手,想要让人将士子和青娘都赶出王氏,但王璲却走了进来,身后还带着略有些狼狈的章寺清。
“大父,算了吧。”王璲神情疲惫,挥了挥手,身后的章寺清便走到了青娘身边,握住了青娘的手。
王璲看着满堂的宾客,对王拙俯了一身,“大父,让他们走吧,阿環不愿嫁便不嫁,总归她的身后还有王氏,还有王璲这个大兄。”
王璲的话说得圆滑,四两拨千斤地将众人心中的疑问驳回,避免了外界可能的猜疑。
不过是女郎王環不愿罢了。
王拙看着王璲,眼中神色意味不明,“王璲,你当真如此觉得?”
王璲起身,隐隐带有血丝的眼垂下,出口的声音疲惫不堪,“大父,王璲是阿環的大兄,王璲不忍看到阿環难过,还望大父恩准。”
王拙嗤笑,重新坐回高座上,看向身周的人,“诸位家中可有一生未嫁的子女?”
王拙身周的世家族长彼此对视一眼,摇了摇头,看向王璲,叹然开口,“王郎君,令妹总是要嫁人的,你总不可能留她一辈子吧。”
“是啊,不说是在汝阳,便是在整个褚朝也寻不到几个终生不嫁的女郎。少有的几个也都是绞了头发做姑子才未嫁,难道郎君想看令妹如此孤老一生吗?”
王璲袖中的双手紧握,温润的眉眼一寸寸皱起,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怒火,“王璲之妹王璲自会护持,何劳诸位烦忧。”
“璲儿。”王拙不轻不淡叫了他一声,止住了他的话,而后看向王環,“阿環,既然你不喜章寺清,那大父便继续为你挑选好儿郎,挑至你有一人心喜为止。”
说到这,王拙笑了起来,“这样,每月大父请一位郎君来王氏小住,以一月为期,若是阿環不喜我们便再换,阿環觉得如何?”
“至于郎君们在王氏住在何处,便让他们住在留玉斋如何?”
王拙笑得和蔼,心中却是滔天的恼怒。
一个王環,一个王璲,今日生生将王氏的颜面践踏到了极致。
王環静静看着王拙,“大父,王環还是王氏的女郎吗?”
若是,何必如此辱没她。
话落,王環转身离开,青娘看了她一眼,扶着狼狈的章寺清一同离开。
王拙面上笑意变淡,冷着眼看着王環不留情面地离开,随后看向堂内的来客,“阿環胡闹罢了,诸位勿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