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接二连三迎来附和。
付莘:“除此之外,还有刷校园卡就能上的天文观景台和阳光房。城市光污染严重,看不见浩瀚的星河,却不代表不存在,学校用一种霸道总裁式的关怀提醒大家,试试在下雨天破罐破摔地踩水坑,试试被花瓣和落叶裹满全身,走每一段路可以慢慢的、平静轻快的、不用着急;闲暇时光抬头看看天空,也许会诧异地发现今天的落日是橘粉色。我们正年轻,我们享受着纯粹的快乐,我们不该丧失浪漫的权力。”
“如果细心的话,我想你们还会发现,我校人文情怀尚存,让我们得到足够的光和热同时,也在小心翼翼呵护我们的理想和渴求,所以才令我辈不知疲倦地遨游在蕴藏着无穷知识的星海中,这就是他浪漫的地方。他有些笨拙,却并非不懂。”
“还在学术苦海饱受摧残时,我每日期盼按时毕业,但到真要离别的时刻,还怪舍不得的。有人对我说,毕业以后的生活不比学习生活容易,离开校园精心打造的温床,独自身处陌生的城市和职场,我总有一天会对自己的决定后悔。可我已经见过星辰大海了,怎么可能愿意安居一隅,待在舒适圈愧对我多年的努力和执着。”
“二十余年苦读,风雨兼程,而今奔赴理想,你我依然譬如朝露。最后的最后,我期盼各位良师益友,永远年轻,永远浪漫,来日方长。”
一字一句令人心潮澎湃。
语毕,全场爆发欢呼声,很长时间都未曾间断。
“要合影了,还有谁没到?”
“怎么还少两个。”
“我们组陈心锐,她去抓院长过来合影了,马上就到。”
“嘶,那付莘人呢?”
“发言结束就被师弟师妹拉去合影了。”
“叫她快过来广场。”
有位同门苦着张脸,说:“电话没人接。”
正当组织合影的联络员焦头烂额之际,蓦然听见不远处有人高声喊着:“来啦来啦!”
A大的博士学位袍以鲜艳的红色为主色调,校徽印在胸前,袖口是盛鸣市标志建筑的刺绣,门襟和绶带都是沉稳的深蓝色,上面还缀着代表学校元素的银杏叶、垂柳等暗纹。
明明满广场的人都穿着大差不差的服饰,特别是在如此庄严的场合,付莘兀然抱着学位帽奔跑起来,博士袍的衣摆被风吹出波浪般的褶皱,她回国后将长发染成红棕色,显得皮肤更加白皙红润、吹弹可破。
女人笑靥嫣然,清爽如触礁绽放的浪花,风格独一份儿,霎那间闯入众人眼帘,几近移不开视线。
“对不起对不起,路上耽搁了一下。”付莘喘着气连声道歉。
关系要好的同门跟她开玩笑:“再到晚点,你快比院长大牌了。”
“几个师弟师妹太能烦人了,抱着我不让走,真服了,一辈子就这么一次博士毕业合影,差点把我搞得衣衫不整。”她一边整理乱糟糟的发顶,一边戴学位帽。
“这不说明你受欢迎么?”同门示意她低头,帮忙调整帽子的角度和形状。
付莘不矮,微微叉开腿方便别人弄,她无奈应道:“什么受欢迎呀,一个个看我好欺负呗。”
“刚才演讲应该不少是即兴吧,讲得不错,我预感你要火。”
“你猜。”付莘俏皮地眨眨眼,“每逢毕业都这样,老生常谈,煽情的话都腻了,一板一眼的致辞像应试考试套范文模板一样无聊,烂大街的东西不如不说。”
同门犹疑地看她:“你这话说的,怎么那么像陈斛啊。”
付莘扶着帽子站好,神情不太自然:“啊?有吗?”
“还没有?记得有回组里聚会,他在外头等你,中途我去卫生间,听到他在走廊接电话,就是这个语气,一模一样。”同门肯定地说,“不过也正常,夫妻都是越来越像的。”
付莘对这话不敢苟同。
注意到许多同门携家属来参加毕业典礼,她有点诧异地问了身旁的同学:“玲珑,这位是?”
“你好,我是玲珑的老公,免贵姓江。”
“江先生你好,我叫付莘。”付莘拘谨地与男人打过招呼。
男人说:“听玲珑提起过你,你们是硕博都是同学吧。”
付莘感叹:“哇,你对玲珑真上心,连她说过的话都记得。”
他很淡地笑了下。
许玲珑一听这话,气不打一处来,忙翻了个白眼:“确实上心,还非要向单位请假来参加我的毕业庆典,以为能给我拍点好看的照片,简直每一张都角度刁钻,真不知道他有什么来的必要。”
话虽刻薄,许玲珑丈夫却一直笑盈盈看着自家老婆,甚至好脾气地帮她正好绶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