藿香正气口服液。
登时,什么旖旎什么青柠通通都被这小瓶子里散发出的恶毒气体驱散了。江子鲤顿时清醒过来,蹭着床单后撤几步:“我不喝!”
事情的经过还要从周一得知家长会消息开始说起,那天他心情不好,教室温度又高,一群大小伙子闷在密闭空间里,就闷出了好些个中暑的。
江子鲤身体本来就不算特别好,也被热的有点头晕,想吐。
但他想着忍忍就好了,只是随口提了一句,谁知道夏景一句话没说直接就把他拎到了医院,开了大大小小一堆的药。
其他江子鲤还能忍受,但藿香正气水味道真的太冲,喝了更想吐了,他坚决拒绝!
夏景皱了下眉,不容拒绝地掀开瓶口递过去:“不怕难受了?”
江子鲤嘴硬:“我好了!我完全好了!”
“你今天上午才说过头疼,”夏景握住他捣乱的爪子,哑着声音威胁,“不喝的话,那个瓶盖不还你了。”
冰棍学坏了!
“我可以说不要了吗?”
“不行。”
江子鲤曲着腿身体力行地抗拒着,但架不住人家夏景占领高地,根本反抗不了,只能任人鱼肉。
木质床板发出几不可闻的“吱呀”声响,江子鲤被迫灌下半瓶,喘了口气:“等一下!我缓一缓,缓一缓总行了吧。”
他被苦的整个人都缩了起来,脸上的表情像是活活遭受了什么酷刑,一副坚决与“不良势力”夏景抵抗到死的决绝模样。
夏景差点笑出声来,又怕刺激到他该不肯好好喝药了,硬是忍住。
江子鲤把那点微不足道的苦含在嗓子里吞了,直到苦味渐渐散开,才闭着眼说:“我好了,接着来吧!”
他拿着瓶子仰头闷了,呛人的味道一口气涌进胃里,江子鲤差点又喷出来。
出于想在某人面前维持最后一点脸面的想法,他忍了又忍,才勉强咽下去。
只是他能控制住嘴,却没控制住脚,小腿因为药的冲劲突然抽麻,不知道往哪胡乱蹬了一下。
这一蹬,膝盖似乎擦过了某处,上方传来一声闷哼。江子鲤愣了一瞬,抬起眼,却见夏景猛地握住了他的脚腕,接着飞快偏开头。
他一怔,随即意识到什么,想要辩解,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说。
好一会,夏景松开他,两个人飞快地坐直了,一时无话,小小的房间里充满了难言的尴尬和沉默。
江子鲤坐正了,口服液瓶子还在手里捏着,一眼一眼瞅着旁边的人。
身上每处被夏景触碰过的地方似乎也点起了数把小小的火,烧的他又有点热,还有点晕。
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打闹的时候碰出一点反应其实不算稀奇,男生本就容易蹭出火来,被看见,顶多笑话两句,但谁也不会放在心上。
可出了这种事,第一反应却是遮遮掩掩地藏起来,好像生怕被人发现似的,就不太正常了。
过了好一会,江子鲤才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唇,打着哈哈开玩笑:“没想到你也会……那个呀。”
夏景没回应,他垂着眼,目光落在自己的指尖,似乎在沉默地反省着什么,又似乎只是单纯地出神。
安静的气氛总是让人难以忍受的,似乎有什么心照不宣的东西纠缠在这一方角落里,带着灼热、挣扎和暧昧。
片刻后,夏景突然站起身,从书桌上抽出自己的错题集,然后转身和江子鲤对视了一眼。
江子鲤想说什么,他却率先开口:“我先出去了。”
然后,不等另一个人回应,他把手里已经捂热的瓶盖放下,就打开门走了出去,行走间的脚步声像刻意拖长的音符,一下一下合着江子鲤心跳的节拍。
只要江子鲤在这边住,通常都是夏景在客厅睡沙发,本是早已约定俗成的习惯,此刻却像对什么逃避似的。
江子鲤蜷了下脚趾,发了会呆,过了一会,突然蹦下床,趿着拖鞋走到桌边,把瓶盖收进手里,
瓶盖边缘的不规整形状扎着他的指尖,像是一种在爆发边缘的最后提醒。江子鲤目光清明了一些,然后爬上床,猛地掀起被子把自己拢了进去。
好像只要藏起来,就能遮掩一些不能明说的反应一样。
他没伸手去碰,放任温度渐渐升腾起来,又一点点降下。男生面红耳赤地把自己包裹进了在这季节有些厚重的被窝里,热出一身的汗。
在鼓噪的心跳声中,他合上眼睛。
第二天一早,江子鲤是被自己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呛醒的。
被子可怜兮兮地缩在一角,他睡觉不太老实,应该是自己半夜热了自己踢的。抬眼看去,没关紧的窗户往屋里呼呼吹风,他手脚冰凉,额头却是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