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
青栀来报:“公子,今儿下午我们几个寻了许久,都不曾找到那块琉璃。”
“什么?”宋杬卿放下手中的稿纸,微微蹙眉,“怎么会这样?”
青栀低声说道:“我们怀疑是院里的人误拿了,问了都说没有。”
“最后没办法,我们就搜了,在小星枕头下面找到了当票,当的就是那块琉璃。”
话落,青栀将当票递给他。
宋杬卿眸色一凉,道:“唤他过来。”
他有点生气,但还是想问问是不是真的。
小星来了,当即就跪在地上,哀求道:“求公子饶我一回!”
宋杬卿神色更加淡漠:“这么说,真是你偷了?”
小星哭哭啼啼的,只说他生了病,需大量银钱买药材,又不能提前拿下个月的月例。他前日便偷偷入了里间,打开盒子随便拿了个物件去换了。
他也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发现了,还说是想着攒够钱了再赎回来。
宋杬卿给他气笑了,他看着当票:“先不说你一块琉璃才当了五十两,就说以你的月例银子,要多久才能赎回来?”
他抬手擒着小星的下巴,见他痛苦地皱着脸,冷声道:“看看,这小脸愈发白皙,刚来我屋里的时候,你可是面黄肌瘦的。”
“我当初说过,莫要做些鼠窃狗盗之事,若犯了,我绝不姑息!”
他松开手,小星纵使是再疼,也还是连连磕头,痛哭道:“求公子饶我一回,以后再不敢了!”
“你——”宋杬卿猛站起身来,正欲再说几句,脑袋一昏,身子就往旁边歪了下去。
“公子!”青栀忙将人接住,慌乱道:“快,快去告知主君!”
白溪吟得了消息,忙叫云霞拿了他的牌子去请太医,又赶忙来到宋杬卿的院子,看到那跪着的人,怒不可遏道:“还不快将这贼人关押起来!”
“主君饶命,主君饶命!”小星被人拖下去,却依旧凄声求饶,有人眼疾手快塞了一块抹布进去,这才消停。
。
马车一路上颠簸极了,可却无人开口让车妇缓些。
一个十三四岁的女童抱着药箱,瞅着眉头紧锁的古太医,欲言又止。
她师傅是太医院赫赫有名的古太医,向来沉稳,不苟言笑,今日听得宋家来人,竟神色大变,将自己素来奉为珍宝的古籍都随意扔在一旁,自己提着药箱就跑,差点将她落下了。
她是师傅今年新收的唯一的徒弟,对师傅之前的事都不甚了解,如今又看着师傅这模样,知道就算是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马车停了,早就有人在门外提着灯笼侯着。
这是小童第一次来到丞相府,眼睛却不敢乱瞟,规规矩矩地跟在古太医后面。
又走过一道桥,到了晚厢阁。
院子里乌泱泱站了一堆人,个个心急如焚,见古太医来了都目光灼灼地看着他,现在最前面的便是白溪吟。
“宋正君。”古太医正欲行礼,白溪吟连忙道:“古太医莫要在意这些虚礼,快来瞧瞧我家元元才是。”
“正君所言极是。”
古太医见他这般焦急,内心也是忧虑,莫不是患了什么大病?
里间点了许多烛火,照得房间十分亮堂。
诊过脉后,古太医不由得松了眉头,道:“主君莫要忧心,公子并无大碍。”
“此番是由于凉气入体,心急上火所致。”
“平日里要注意添加衣物,这几日清淡饮食,再吃两计清火的药,便好。”
众人闻言,皆松口气。
她又嘱咐了几句:“公子生来体弱,切勿贪凉才是。”
“多谢古太医,”白溪吟又道,“云霞,快请古太医吃茶。”
古太医吃了茶便请辞,又乘马车回了太医院,这回马车倒是平稳许多。
小童憋了许久,最后还是忍不住道:“师傅,这宋小郎君有何独特之处?这大晚上的,您还火急火燎地赶过来。”
“宋小郎君……”古太医一顿,缓缓说道,“是古家的恩人。”
她只说了这句话,便不再多言。
“哦。”小童点点头,也不再问了。只心里想着,他既然是师傅的恩人,那也是我的恩人!
半夜,宋杬卿才迷迷糊糊地醒过来。他一有动静,青栀等人便注意了。
“公子,你终于醒了!”
“可把我们急坏了!”
几人泪眼汪汪地看着他,扶着他坐起来,又给他披了件衣裳。
“我……这是怎么了?”宋杬卿还有点迷糊。
“公子,你今日晕过去了!”
“云霞公公请了古太医来,说你并无大碍,受了凉,又生了气,才会晕了过去。”
“许是今日游湖时着了凉,也是我等服侍不周到,也该带件披风才是。”几人都很自责,眼睛红红的,想来是偷偷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