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陆叔叔把东西塞到书包里就跑了,我追不上他,把东西给你,你又要说我,”小平的鼻音逐渐厚重起来,“我想等下次见到小陆叔叔还给他的,可是他一直都没有来。”
他的声音低到几乎听不见:“我能怎么办嘛……”
宁辞看着他,静默半晌后摸着他的脑袋叹了口气,放软了声音:“好了,小宁叔叔没怪你,陆叔叔给了你东西,你回来跟我说清楚,小宁叔叔不会说你的。”
小平看着他,皱着鼻子从睡衣前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在这里,我都没告诉奶奶。”
“好,”宁辞接过银行卡,笑着摸摸他的脸,“小平最棒了。”
他撑着身旁的墙从地上站起来,靠着衣柜眼前一黑,片刻后才缓了过来,“小平呀,今天在门口碰见的那个叔叔,是怎么回事呀?”
小平抬头望着他,看了一会儿后咬着嘴唇摇摇头,“我不知道。”
“不知道?”宁辞挑起眉,强撑着发软的双腿弯腰看他,“他可出卖你了,你要是不说实话的话,我就告诉你奶奶。”
到底还是小孩子,被宁辞稍微诈一下就全都交代了出来。
“他是我在学校门口认识的好朋友,”小平说,“高高的,香香的,说话软软的,还给我一张银行卡,让我带回来悄悄给你,就是他。”
“什么时候认识的?”宁辞拖了个小板凳坐在他面前,叉开腿贴近小平,“他怎么找上你的呢?”
“好多好多天之前,在上次月考之前,我就认识他了。”小平仰起头回忆,说,“那一天我放学出来,他从身后叫我的名字,说他是你的朋友,然后我们就变成好朋友了。”
“然后他给了你那张银色的银行卡,让你带回来给我?”宁辞接着问。
“嗯。”小平郑重点头。
“这样啊……”宁辞伸手搓了把脸,站起身打开房门,“以后不许跟陌生人说话,就算他说是我的朋友也不行,知道没?”
“知道了。”小平弱弱回答。
他领着小平出门,老太太还坐在客厅里,只不过看起来已经很困了,一直在点头。
“小宁叔叔,”小平悄声说,“你的嘴唇破了,医药箱在电视旁边的抽屉里。”
“嗯?”宁辞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下唇外边儿一阵刺痛,他“嘶”了一声,把沙发上的老太太给惊醒了。
“教育完了?”老太太撑着茶几起身,看了眼墙上的钟,“时间不早了,先让他睡觉去,明天还得早起上学呢。”
“行,”宁辞还按着嘴唇,他转头看了一眼电视柜,说,“您也赶紧睡吧,我冲个澡,也马上回去睡觉了。”
老太太安顿了他几句,领着小平进了卧室。
宁辞拿了睡衣进卫生间洗澡,他对着镜子照了照,嘴唇上有个明显发红的小伤口,看上去不像磕的,倒像是……人咬出来的。
难不成是他喝酒的时候闪了舌头,自己咬伤的?
宁辞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总觉得这其中发生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但他却很凑巧地喝大了忘记了。
他脱掉外套和里面的打底衫,惊奇地发现自己脖子锁骨乃至肩膀上多了好几道深深浅浅的红痕。
靠……总不会是,凌景从干的吧?
正想着,他的手机忽然裹在衣服堆里响了起来。
“……凌总,”宁辞看着身上的红痕,脑袋里不受控制地乱想,说话的时候显得十分没底气,“我没有不舒服,都挺好的。”
“刚才你喝了不少,我就是有点儿担心,”凌景从的声音听起来也有点没底气,“要是你觉得累了,明天可以不用来公司的,我给你批带薪假期。”
不去公司?本来公司里看他不爽的人就挺多的,要是再莫名其妙地来一个带薪休假,保不齐有些人又要说什么。
“不用了,我可以正常上班的。”宁辞打量着身上的痕迹,不由自主地慢慢靠在了卫生间的瓷砖墙上,他哆嗦了一下,突然想起那张银行卡,“凌总,银行卡的事……谢谢你。”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凌景从低声说:“不用谢。”
紧接着挂断了电话。
宁辞抓了把头发,一阵心烦意乱,他把手机扔到脏衣篓里,扶着墙进去冲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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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景从没有主动提起这件事,宁辞也不太好意思去问,两个人心照不宣地沉默了两天,终于到了不得不开口交流的时候。
“这是拍卖会的相关资料,”宁辞走进办公室,头也不抬地开始汇报,“车已经准备好了,会场地址也收到了,您什么时候出发?”
凌景从站起身,绕过办公桌抽走他手里的文件,“现在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