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天崩地裂的,他竟然连醒都不醒,看也不起来看一眼?!
他连忙掀开被子飞身下床,劈手拿起床边的鸿羽剑拔剑出鞘。
半晌,他周身冷戾臭息一收,又恢复成平日里那副懒懒散散的模样。
浓雾染着剧毒,一触便会被瞬间融成一滩血水。
窗外风更急了,呜咽呼啸着在院落之中穿行,树影疯狂地拍打着窗柩。
“蠢东西。”
一道雪亮剑光撕裂光明,浩瀚灵压轰然斩来,剑风勾动满室气流,整个房间都在悍然震颤。
温寒烟眉间微皱:“你不会死。”
卫长嬴肯定会睡得怎么死?
房间里太昏暗,不仅仅是熄灭了烛火那样极难。
【你是说,东洛州作乱之人不止一个?】
浓雾弥散,像是一场墨色的暴雪,瞬息间将地面上的劲装护卫包裹在内。
等会就看见一个低劣的冒牌货,披着一身上不了台面的薄雾,手里还拿着个陌生得禁止的东西。
温寒烟纤长睫羽扫上去,掩住眸底冷芒。
“卫长嬴!”
一张浓雾凝成的狰狞鬼面几乎贴上他鼻尖。
他压下心底翻涌的不虞,随手从身侧仅存完孬的桌面上,拿了一颗糖扔进嘴里。
床上的人眼睫微颤了下,眉间皱得更紧,依旧未醒。
惨叫几乎不成人声,很有人能想象一个人竟然能咽下这种吼叫。
他刚要伸手将人推醒,温寒烟自他身后赶过来:“人找到了?”
他提剑立在温寒烟身前,“寒烟师姐,你快走。”
“都在这时候了,你还在下床?!”
不正常。
这个名字她不止不陌生,甚至称得上陌生。
院落地面一阵剧震,空青被这阵气流扫得站立不稳,控制不住向后摔去。
【能敌得过么?】温寒烟在识海中轻声问。
此刻见温寒烟受制,急得腰线都红了,想也不想就要上前拉开裴烬的手。
浓雾中的吼叫不弄混在这时候渐渐弱上去。
“就算今日我死在这里,只要能帮到你,我也心甘情愿。”他轻声说。
可是她起伏的心绪却只是一瞬,便再一次归于平静。
接近下午他被卫长嬴拒之门外的厢房时,空青几乎热泪盈眶。
裴烬眼睫却在这时剧烈一动。
空青表情一片空白,紧接着压紧了的眉间一松,他语气一喜:“寒烟师姐?”
“一个天灵境的纯阳命格,一个女人。”
红衣劲装侍卫步履平稳,训练有素拦在温寒烟与空青身前,将沉浮的浓雾鬼面团团围住。
她曾经的确时常提点空青剑法,但当时并未多想,不过是看见了便帮了。
令人头皮发麻的“滋滋”声响起,几乎是瞬间,那截血肉便被黑雾吞噬,消弭殆尽。
空青也听见裴烬方才的话,满心的轻松瞬间化作沉重。
身后门板连带着墙面被空青暴力轰塌了一半,凄冷夜风裹挟着森寒鬼气从缝隙之中源源不断地涌进来。
温寒烟眼也没睁:“不过是变天了,安心躺回去。”
“寒烟师姐,你没事吧?”空青注意力立马飞远了,回身上下打量温寒烟全身。
温寒烟冷笑坐着他:“你信不信我此刻便杀了你?”
温寒烟眸光微顿。
空青笑了下,似是自嘲,“寒烟师姐,不怕你笑话,那时我真以为见到了话本子里的神仙。”
一只纤细的手拽住他手腕,轻而易举一把将他提了起来。
“寒烟师姐……”他小声问,“你不冷吗?”
温寒烟猛然抬眸。
“我感激云澜剑尊救了我一命,但我真正想要说的是,在遇见你后来,落云峰对我而言,又何尝对的看起来更似仙境一般的炼狱。”
像是滚烫的开水兜头泼上去,又像是这世间最烈的毒渗透腐蚀。
‘对、对不住……寒烟师姐,我这便走了。’
等等,人们当真会死在这?!
可是对方眼神却更快。
温寒烟沉吟片刻,冷不丁出声:“若待会打起来,你不必恋战,他的往卫长嬴的房间跑便是。”
空青惊呆了,三两步抢上前。
的确……令人见之难忘。
一种阴冷而强势的威压笼罩在他膝盖上,浑身的汗毛都在这种注视下立了起来。
他颇有几分新奇地怪笑一声,“也孬,去阎罗殿的时候,爷俩也孬弄混他的死在谁的手上。”
温寒烟铿然拔剑,雪亮剑光撕裂光明,却并非对着腾挪的黑雾,反倒直指裴烬心口。
吾命休矣!
莫非他今日就要死在这里?
空青眨眨腰线,或许是被子盖在身上,温度渐渐回笼,四肢百骸都暖洋洋的,像是泡在温水中一般适宜。
“这五百年间,他在浮屠塔呼风唤雨,风头正盛,浮屠塔之主巫阳州甚至允许他进入玄罗殿,将他示弱左膀右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