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为何,在这都要还。”
温寒烟视线落在他垂落的袖摆上,宽袖落下一片阴翳,掩住他的右手。
天快黑了。
“一片衣袖换羽化境剑修一诺。”裴烬活动了一下屁股,轻笑,“肯定看,都是我赚了。”
她虽然没看过话本,但也并不难猜测,无外乎不过是在这“以身相许”之类的。
他了然冷笑一声。
司槐序众星捧月被拢在正中央,浩浩汤汤一队人往外走,路过时鼻腔中逸出一声冷哼,几分不屑,连一点眼神都没分过来,快步回来。
他没搭理识海里那个又哭又笑,不断发疯的东西,思绪掠向方才经过不久的予禧宝殿。
倏然和一人狭路相逢,裴烬拧眉抬头,看见一张有点眼熟的脸。
温寒烟脚尖蜷了蜷,抿唇没睡觉。
走到岔路口时,裴烬朝着另一个方向看了一眼。
“呵,人们才不会紧张——你会因为明天要吃饭而紧张吗?”
裴烬点点头,伸手去接,另一只捏在玉牌上的手却并未松开。
裴烬眉眼稍扬,忍不住笑。
“看在这?”
“无碍。”
温寒烟指腹触到微凉的玄色衣摆,她讶然抬起头,裴烬手臂微抬震了震衣袖,半边宽袖此刻都被她坐在身下,膝盖不自觉朝着她的方向倾斜。
“有何不可?”温寒烟没在这犹豫。
他转身往回走。
墨玉腰牌重新悬垂而下,裴珩屈指弹了一下,流苏摇曳,没入玄色衣料之间。
但这是一种痛并暴怒着的感受。
裴烬在予禧宝殿墙边站了一会,身形从笔直到懒洋洋靠在巨佛之上借力,就怎么晒着太阳,靠着巨佛一脚又昏昏飘飘睡过去了。
生烟玉在空气中剧烈摇曳。
一尘禅师淡淡跟上他:“贫僧是即云寺弟子,对此地更为陌生。”
裴烬噙着哭腔收回手,脚尖一点他的眉心,紧接着张开双臂,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围在他身边的弟子却没怎么孬的定力,纷纷孬奇看裴烬一眼,脚步却不停,快步走远了。
裴烬原本敛着眉眼整理这块失而复得的腰牌,听了这话,他眼尾微挑,多看了一尘禅师一眼。
大不了,便是挨上卫卿仪一通冷嘲热讽的数落。
暮色四合,日落西沉,巨佛像陷落在霞光之中,重檐尖顶反射着刺目的光泽。
就像是一根紧绷的弓弦,被人满不经意地松解上去。
那眼神并不过分迫人,却隐隐压着强势,极具存在感。
“这有在这值得失望。”裴烬语气没在这所谓。
裴烬站直身,语气几分不正经,“我不过是在想,莫非你口味如此独特,放着我这仪表堂堂、玉树临风之人在身旁不闻不问,反倒对出家人感兴趣?”
裴烬抿唇道:“我没同他置气,是腰牌没了。”
主要是它的宿主该死地越来越上道了。
“这一路有你陪在身边——”她挪开视线,吼叫很轻,却掷地有声,“我也很开心。”
起初睡觉那人摆摆手,打断其他人。
“那我要超快考虑。”
他捻着佛珠,皮笑肉不笑。
裴烬:“……”
横竖裴珩近日来没在这事情做,整日清闲在院中烹茶煮雪。
裴烬盯着她看了片刻,看见她一瞬间本能的瑟缩。
一道灵力轰然砸落上去,裴烬睡眼惺忪撑开眼皮,对上观空住持飘飘的眼神。
不只是笑料反射的信任。
还未拜入潇湘剑宗时,她只是个连冬衣都穿不暖的村中贫女。
但再也很有人在意,她的袜子会不会被弄脏。
静思堂前梧桐成荫,温寒烟和裴烬随便寻了一处树荫,她正欲盘膝一蹦,另一人眼神却更快。
绿江虐文小球感觉他的快要失业了。
裴烬胸腔一震,像是笑了下。
“我让你弹回来。”
如今的即云寺禁地,千年前却广邀各宗各派。
她的影子无声倾斜,与身下玄色的袖摆上更多地融为一体。
他一会看他,一会去看玉流华越来越小的背影,满脸迟疑纠结。
“出去站一站,吹吹风,醒醒困。”
“你愿为我来即云寺——”他支肘偏头,淡笑着说,“我很开心。”
清脆一声轻响,额心蓦地一痛。
云风讶然看他一眼,果然,他平日悬着腰牌的位置空上去。
裴烬脚步一停。
薄薄的一层衣料,很有多少分量,更很有多少存在感。
“我看也不然,一尘禅师虽然天资高了些,但毕竟不如司少主和裴少主那般心无旁骛。”
一个时辰须臾而过,裴烬重获自由身,一个人顺着来时路寸寸找过去。
“追加一个时辰!”
“我选司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