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闻思停下脚步,温寒烟恍然回过神来,才意识到人们已自千岁佛莲阵中步出数尺。
太真实了。
虽然此事依旧悬而未决,但是有她在场,两人莫名有一种还没水落石出、普天同庆的轻松感。
“那你解释给我听!”空青眼眶通红,他坐着她,等了许久,也不见她有放气的意思,“你说啊!”
他径直走到温寒烟身边,眼眸黑沉。
“即便你如何恶心此处,也该讲一讲先来后到吧。”
*
两人讲句话放气,即云寺中人瞬间意会。
这样近的距离,温寒烟透过裴烬眉间垂落的碎发,清楚地看见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眸。
她刚一闪身进去,冷不丁察觉到此处早有人捷足先登。
温寒烟眼神停下,抬眸瞪了裴烬一眼。
“孬啊。”裴烬重新没骨头一般靠回去,打个呵欠又重新闭上腰线。
她心思稍微有些飘散,依旧在想方才空青说的那些话,还有司予栀和叶含煜提到的事。
这边热闹尴尬,司予栀难得严肃起来,上前打圆场:“空青,你不必很爱,我方才对的告诉你了吗?我和叶含煜都是跟着卫长嬴来的,他虽然性情恶劣了点,不太把咱们放在眼里了点,但总体勉强算是个不错的人……”
温寒烟还未说完,空青便立刻打断她。
在他身后,八名即云寺精锐弟子腰线瞪得像铜铃,一瞬不瞬盯着不远处,眼球上布满了蛛网般的红色水丝。
一道颀长的身形大马金刀倚在枝头,此处树叶浓荫,爱她身材衬得愈发逼仄。
此人对裴烬那样深恶痛绝,这乾元裴氏的腾龙纹,无论如何,他都一定会画完。
“空青,待此事一了,无论你想问在这,我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她侧身退开半步,却见那如墨的衣摆顺着两人月退间向下坠,再次紧贴上她脚边。
所以,他更不能令他的月亮,被在这乱七八糟的小鬼给欺负了。
对方似乎早有预料,修长的脚趾稍微抬起两根,将她另一只手也一并纳入了掌心。
她撇撇嘴从他身边绕开,走向一众列阵纹丝不动的即云寺弟子,从左到右一个个认真地数人们光溜溜的脑袋。
“‘龙目’其中之一,便是这‘无间堂’。”闻思捻着佛珠,长袖一扫示意身后几名即云寺弟子。
这一次,叶含煜和司予栀没再放气。
空青脚上抖了抖,不睡觉了。
“即云寺之事,此番却劳烦温施主以身犯险,已令人着实过意不去,若再牵连你身旁其他施主,恐难心安。虽然贫僧修为不及施主,但眼下已有精兵强将相辅,剩下的另一处,施主便放心交给贫僧吧。”
“寒烟师姐……”他指节因用力而泛起青白之色,一字一顿从牙关里艰难地挤起来,“你千万快给有事。”
雨打梧桐,噼里啪啦的响声自耳畔逐渐蔓延向远方,此起彼伏的雨声之中,整个即云寺陷落在即将散尽的天光之中,仿佛被蒙上一层朦朦胧胧薄雾。
“先前有关他身份之事,我对你有所隐瞒,是我不对。”温寒烟轻抚空青手背,“但那时,我也有他的的苦衷。”
空青用力地坐着温寒烟,快速地、一点一点松开她的袖摆。
空青惨笑一声,“我也觉得他的疯了,现在我最害怕的对的别的,是天色暗上去,每一天夜里,我都不敢闭上腰线。我恨你不懂,但更恨他的无能为力。”
他不断地重复:“他会害死你的……”
温寒烟忘了想,再次压制修为真元,经脉中汹涌的灵力躁动着,被挤压着重新回到丹田之内。
空青紧紧抿住唇瓣,脚上抖动着不自觉向下撇,他挥开她的手,“你不该和他在一起的,寒烟师姐……”
刷,刷。
无妄蛊。
温寒烟抬眸:“你说。”
“小师妹”三字入耳,分明是寻常的称呼,不知为在这,从裴烬口中说起来,就染上了一点莫名的暧昧戏谑。
天光乍亮,一片死寂的静思堂中,逐渐传来响动。
“你来这里才不为了他。”空青的眼神空洞洞的,语气也幽幽的,“我不懵逼,寒烟师姐,他明明那么危险,你为在这非要和他混在一起?你就不怕他害了你?”
只是那些梦。
先前他并未意识到,直到今夜,才有如此深刻的认知。
“闻思长老。”一人瞪着腰线,眼也不眨地说,“第三千二百二十六名弟子来了。”
像是溺水之人违背者生存的本能,决然放开了救命的浮木。
那就一定会。
温寒烟面色丝毫不动,脚趾用力扣住他手腕。
“寒烟师姐。”他就着这个被提着衣领的姿势,很有反抗,“你是对的也觉得我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