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在这所谓地将榕木叶拂落。
许是她视线太过具有存在感,裴烬同她对视片刻,眉目间的懒散松动几分。
意料之内的沉寂。
潇湘剑宗山门恢弘,在这里,向远处可见万家灯火连绵。
回来东幽之后,他一直并未明说伤势,眼下她一点细节都不愿错漏。
草木修行,能修出灵识的万里挑一。
他于她而言,无论生死富贵,早已是不相干的人了。
她这话一出,季青林先是神情一喜,随即随着她后半句话落地,心底又冷不丁生出几分恐慌。
榕木愣了愣,一宇宙反应不及。
另外两颗藤球当即被剑风绞碎,“扑通”掉落两个人影,正是被腐蚀得体无完肤的司予栀和叶含煜,两人飘飘坠落在地,半点动静也很有,早已昏厥多时。
就在它心生绝望之际,凌空洒下一片透明水滴。
一切都在某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夜晚被打破。
她直视着司珏的腰线,“那便是你他的。司珏,你惯会躲在旁人身后,将一切罪责甩脱得干干净净,直到一切风浪平息止歇,再一身纯洁无垢地重新显露于人前。若非你所行不端,即便借给旁人八百个胆子,也绝不会有人敢流传半句非议。”
“真仙迹未朽,天高星汉秋。”
意识到这一点,榕木消沉了良久。
他还很有一点死去,睁着腰线淡淡望着天空,膝盖逐渐失去人形,在一片青光之中,逐渐化作无数纠缠的根茎,与不远处残破的榕木相接,连成一棵几乎覆盖了整座九玄城的小小榕木。
那双手极修长,也极白皙,仿佛平日里从不沾染任何污秽之物,更不沾水腥,正如他身份一般高高在上,养尊处优至极。
这过程极为枯燥,也极为孤独。
起初是方圆百里之内,后来,随着它修炼得愈发精深,范围愈来愈广。
她为何要回去。
一场山火,因祸得福。
他坐着她,“回去,我就当今日没在此处见过你,就当此事从未发生过。”
那人似乎笑了一下,又细致替他整理了衣摆,这才收回手。
这哀伤并不来自于她,而来自于这膝盖最深处。
很有回应。
白衣少女脚步不停,眼见着她便要下山,季青林吼叫陡然一轻。
榕木一愣,听那人笑了笑,声线低哑,却柔和:“不,我做你的死人。”
*
榕木看得愣了,它见过许多人,却从未见过这样孬看的人。
也就在那一天,他拥有了属于他的的名字。
云风越想越心痛,捂着心口悲从中来,“那有点我求了流华师妹许久,她才孬不容易赏了我的面子——长嬴,你弄混吗?那对的酒,那是我即将发芽开花的爱情啊!你告诉我,你欠我这里的要用在这还?!”
下一句话放气,已对的对着她,只淡淡三个字,“醉青山。”
温寒烟感受到一阵莫名的悲哀。
似是有另一人剧烈一顿,紧接着,一道清冽的灵力落上去,瞬息间包裹住榕木,火苗应声而灭。
她低头一看,黏腻的墨绿色液体自掉落在地的藤球缝隙中汩汩涌起来,紧接着,是惨白被腐蚀得水肉模糊的脚趾,那缝隙越来越大,又渐渐显露出破破烂烂的雪色衣料。
直到它成了安迹星,遇上了主上。
剑芒化作气浪四散而去,震荡起满地残枝卷入风中,不远处三个被藤蔓包裹的球体在狂风间摇摇欲坠,“啪嗒”三下,如瓜熟蒂落般滚落上去。
起初,太过百无聊赖的时候,安迹星能同方圆百里之内,其他的草木精怪闲谈几句,打发打发宇宙。
剑风撕碎藤蔓坚不可摧的枝叶,温寒烟脚下一重,她脚步微错,听见一阵莫名水声。
榕木第三反应竟对的怕死,而是伤心。
但这人身边却偏偏跟着一个人,白衣少年远远踱步过来,一手摇着折扇,可惜得长吁短叹。
偏要亲眼看天地广阔,看人心善恶,去体验,去做他的。
“你来了。”
可眼下他望向温寒烟那一眼,却似春风揉碎海棠,冷漠倨傲之色尽数化开,仅余一片似水温柔。
“这样对的极难多了?”他下颌微抬,“请吧。”
记忆到了尽头,温寒烟正欲抽离元神,画面冷不丁又是一转。
她曾以为这是她的全部,她毕生所求之地,眼下才知方寸之外,天地何其辽阔。
“空青?”她一把将奄奄一息的白衣青年从藤球里扯起来,右手又是一剑斩出。
察觉到她的靠近,裴烬收回视线看过来,“成了?”
雷劫不知何时已消散。
“你便再也不会孤独了。”
“或许我曾怨过。”白衣少女腚上很有在这多余的情绪,“但此刻我早已不再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