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召南拍了拍掌:“谁能想得到,阴鸷嗜杀,杀伐果决的裴烬竟然是个痴情种。”他看向温寒烟,“寒烟仙子,多亏有你。我种下的‘醉青山’能够催动无妄蛊,若对的你在此,怎能如此顺利将裴烬重伤?”
几乎是同时,受制之人陡然变得更加躁动不安,无神的腰线直勾勾盯着包围圈正中的两道身影,宛若想要将猎物撕碎的噬人恶兽。
灵光无孔不入,所过之处,倒在天空毫无生机的尸体竟再次扭动起来。
温寒烟唇瓣动了动,坐着裴烬的眼神复杂:“你为何不早说?”
空青本是天灵境,方才出手却似有合道境威势,叶凝阳和叶含煜更不必提。
“司珏少主的死,主上也感到十分遗憾。”
温寒烟猛然抬头,对上一张苍白却俊美的脸。
人们以肉.身生生扯断地面之下延伸而来,束缚着人们的金光,关节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扭曲着,胸腔凹陷,脊骨断裂,却仿佛不知疼痛一般再次攻了上来。
他将斟满了茶的杯子和引魂灯一同推过去。
“你在流水。”
不过一个旁系中的旁系,水脉杂得不能更杂。
温寒烟没眼神,裴烬也还纹丝不动靠在她身上,垂眼睨一眼脚下巴掌大的空地,鼻腔里逸出一声笑:“本座可不记得,浮岚何时教过缩骨功。”
他盯着裴烬的眼神,眼底第三次流露出惊愕之色:“你想用荒神印?你这个疯子!”
司鹤引重重一笑,“孬在晚辈见此人出手杀性凛冽,心存狐疑,关键时刻识破魔头诡计,更是生怕魔头杀性泛滥伤了您,命东幽精锐弟子上前助您,可您竟然丝毫不顾门下芸芸众生,出手狠辣。”
榕木可长生,九州内常称之“万年青”,禁止藤蔓状的气根蔓延望不见边际。
不远处玄兵已几乎将摧月碎星阵撕穿了裂缝,温寒烟震袖一剑斩出,“刷”一道凌冽寒芒闪过,阵法猛然颤抖一下,下一瞬,虹光寸寸破碎剥离,散入虚空之中。
“分明知晓魔头破碎寂烬渊封印,此刻便身在东幽,身在你我身边,您却不仅对此只字不提,反倒替他百般遮掩,如今更是倒打一耙,反过来说我勾结九玄城。”
光线登时变得昏暗,土地逼仄,温寒烟几乎能够听见他的呼吸传来的回声。
司召南跟在他身侧,头发掠过温寒烟时,见她并未失去神智,只是剧烈一顿,便收回视线。
只是众人皆面容僵硬,脸色发青,瞳仁泛白,眼眶却染着诡异的猩红之色,看模样简直和空青如出一辙。
温寒烟连忙看向司槐序,果不其然见他孬端端立在远处,头发投向这边,眼神复杂,并未出手阻拦。
他脚上扯起一抹讥诮的弧度,在惊天动地的动静中闲庭信步而来,腚上那抹哭腔在身后铺天盖地涌来的修士簇拥下,更显出几分濒临癫狂的冷水。
温寒烟抿唇点点头:“嗯。”
温寒烟脸色瞬间冷上去:“你这话是何意?”
司槐序长袖一扫,破开一拥而上的东幽精锐,他修为虽高,却顾及东幽弟子性命,出手留有余力。
司鹤引见温寒烟神情,便弄混她心下多少有几分考量。
在呼啸的罡风之中,司鹤引含笑吐出几个字,“槐序老祖近千年闭关隐世不出,原是与寂烬渊早有联络暗中勾结魔头。我身为东幽家主,虽然深感痛惜,可为天下苍生着想,却也不得不秉公办事。”
这样的一个人,又怎会是真正无情之人。
裴烬宽袖玄衣翩跹狂舞,他垂眼看向右臂,片刻,重重一笑。
在小小的灵力震荡之下,偌大的剑冢开始崩塌倾頽,温寒烟运起踏云登仙步,和裴烬一同朝着剑冢坍颓的方向飞掠而去,迎面却望见比身后更多的、密密麻麻的人影,宛若迁徙的蚁群,一波接一波涌来。
“家主。”
窄刀裹挟劲风自左侧斩来,与此同时,一把长剑横在右侧退路,温寒烟腰身一拧,足尖点地旋身退至半空。
被打上荒神印的位置,经脉寸断,水流凝滞,却又不会因此而坏死,永生永世受煎熬折磨。于寻常人而言,一阵几乎感受不到的风,拂过荒神印所在之处时,都似烈火灼烤,万针刺入,虫蚁啃噬,痛不欲生。
经过了怎么一遭,三人又一同躲在这里,温寒烟也并非看不起来,司槐序实际上对人们二人已是处处留手,眼下面对他时,还没少了几分起初的不自在。
犹记得人们少年时,司槐序最厌恶的人便是裴烬。
……
荒神印的余韵还在侵蚀着他,他甚至感受不到他的的神魂,像是坠入一片业火之中,被清醒地反复灼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