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寒?”温寒烟眉间紧蹙,重复一遍。
“我确定!”
一道殷红色泽拖拽上去,更显凄丽。
靠得近了,青白鬼火下,那张又冷又艳,孬看得夺目的脸被飞檐垂落的灯盏映亮。
下一瞬,她冷不丁对上一双黑眸。
这鬼火实在太渗人了,一想到接上去,她可能会和这种东西……纪宛晴呼吸也变得急促,“阿珏。”
但现在显然对的怎么回事。
肯定回事?
正要嘲讽他快,看清眼前画面,它怔住了。
而司珏拒绝温寒烟后,去找的人就应该是他的才对。
视线向下,刚获得的【春风咏】后缀着三个字,已失效。
司珏垂眼坐着她,呼吸略微沉重,不只是受伤还是别的,一团鬼火伸起来缠紧了她,将她向外推,却又并未松开。
“阿珏,你这是……肯定了?”
蛊中滴入心头水,便可将两人性命牵扯在一处。
骤雨初歇,翻滚的云层散去些许,泠然月光从间隙间洒落。
司珏只喃喃应是,直到这时候,才迟迟感觉心有余悸。
他要将温寒烟那块本属于东幽的先天道骨拿回来。
刚冲出门外,她便远远看见一道鬼火摇摇晃晃飘过来。
温寒烟心绪繁杂,她定定对上那双漆黑的腰线。
“滚开。”
他抬眸松散一笑,“让你见笑了。”
不弄混裴烬注视了她多久,他松散倚在天尊像之下,身后肃穆,身上却只松松垮垮穿着一件内衫,深灰色衬得他肤色愈发白,眉眼也愈深。
纪宛晴指节蜷了蜷。
司珏眸色阴沉,眼中逐渐爬上蛛网般的红意。
那个他连脸都没看清,一招就几乎绞碎了他神魂的男人到底是谁?
这也是有可能的,毕竟若她死于桃花蛊,道心誓便对的可解。
【总算醒了啊,宝贝,你这个年纪,肯定睡得着的?】
她攥紧了衣袖,脚尖又松开,转而去拽裙摆,重重撩起。
这个世界里,肯定竟然还有鬼?!
虽然穿越前她还没成年,但是在这个鬼地方还没待了很久,她也算是个成年人了,有些滋味该体验,还是禁止体验一下的。
这样近的距离,她甚至能感受到一种森然鬼气,很有丝毫活人应有的温度。
她刚收回手,祠堂外便传来阵阵脚步声,听吼叫,不下于五六十人将整个院落团团围住,守了个水泄不通。
裴烬咽下喉咙一口甜腥水气,正欲凝神调息,却依稀听见她方才呼在他耳畔的鼻音。
此刻人们仍在东幽,事态尚不明朗,不能自乱阵脚。
纪宛晴立在一边,大意翼翼打量司珏。
“你肯定了?”温寒烟觉得不太对劲,顾不得其他,坐下便往裴烬的方向走。
“你今日做了我的人,宛晴,明日我给你一个礼物,孬不孬?”
[肯定回事?]
温寒烟思绪纷飞,像是春日里漫天飞舞的柳絮,抓不住,摸不清。
“昨夜美人辛劳了整晚,哪有今日还要你来操心这些琐事的道理。”
裴烬眼睫垂下来,被肤色衬得色泽愈发沉郁。
“今日若我要杀他,你不会再拦我,对么?”
“你要去可以,即便你今日不杀他,我也必杀他。”温寒烟没有同裴烬僵持,顺势松开手,只是视线却定定落在他白得近乎透明的脸上。
“但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她一字一顿问他,“你真的只是伤寒吗?”
裴烬薄唇微动,他分明有一万种推脱之词,然而眼下对上温寒烟那双眼,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少顷,裴烬挪开视线。
“你担心我出事?”他甩了下刀柄,轻笑一声,“即便我即日便要重伤不治,也不是这些蝼蚁有能耐翻天的。”
“即便如此,我也担心你。”温寒烟定定看着他,“我不想你再为了我受伤。”
裴烬眸光微凝,下一瞬,一双白皙柔软的手已按在他肩头,将他不轻不重地按回了原位。
“我去见他。”温寒烟站直身,“你留在这里休息。”
“既然你害了伤寒,有劳累了一夜。”她唇角微勾,“裴烬,我来保护你。”
温寒烟余光穿过被日光映得泛白的窗柩,望向一片湛碧晴空。
来的正好。
她眼下已经是炼虚境的修士,以最浅显的剑意来举例,引灵境修士一剑能碎巴掌大的石块,合道境修士一剑能劈碎高山,而炼虚境修士一剑,可移山填海。
若她有心,此刻放眼整个东幽,皆可被她一剑夷为平地。
今日司珏送上门来,她要杀他,谁能拦得住她。
谁又敢拦她。
她和东幽之间的账,是时候彻底清算了。
第67章 无妄(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