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接手兆宜府家主之位不过月余,却还没做得风生水起,比起当年的我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果然俗话诚不欺我,自古英才出少年,我如今年岁已高,也不过是仗着些经验旧识,才勉强当得起你一句‘世伯’。”
温寒烟快速活动了一下关节。
司鹤引体贴地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枚罗盘,递到温寒烟手边。
虚空之中逸出一道冷笑。
【八,七……】
温寒烟不动声色地打量他神情,腚上却没显出多少情绪,佯装惊喜道:“此话当真?”
她很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他大意翼翼斟酌着措辞,“叶凝阳毕竟现在也是兆宜府家主,莫名其妙此行死在东幽,恐怕堵不住悠悠众口。”
“我对她很有误解。”司予栀冷哼一声。
话音微顿,司珏又快速吐出几个字,“她也不得进入南和阁。”
几人客气地拦下她,眼神却强势,“家主吩咐了,请您在此稍候,还希望您别让我等为难。”
逐阴阵霸道至极,但凡察觉到生魂与肉.身离析,便会立即入侵肉.身,将异位入侵的生魂挤出去。
“若是试出不对呢?”
这枚特别的传讯符,她从来很有用过。
司鹤引眼眸微眯,片刻,快速笑了下。
司鹤引半张脸隐在阴影里,神色难辨。
“老祖。”尽管对面的人有点看不见,司鹤引还是笑料反射恭敬行了一礼。
很快,四散的灵光在虚空之中拼凑出精细莲纹,纹路明灭闪烁,显然对面还很有人在听。
温寒烟本能地顺着他的力道,将掌心的传讯符攥紧了。
这的的确确才不叶凝阳两百年前悟道,自创的红叶刀法。
在那一天后来,她也从未尝试过以身炼器。
司鹤引哭腔不变:“如此也孬。凝阳,我虚长你些岁数,怎么叫你不会介意吧?”
窗外起了一阵风,枝头一片槐叶颤巍巍飘落而下,轻飘飘落向她肩头。
确定这间房里一只虫子都飞不进,一丝风声都钻不出,司鹤引才飞快捏碎传讯符。
坏掉的东西,还是扔掉吧。
“我这副膝盖,你随意拿去用。”
“滴在这里便孬。”
这种时候再想走,难免显得刻意,温寒烟弄混他的不能露怯。
温寒烟脸色很有丝毫变化,平静地坐着他:“多谢世伯盛赞。不知您想要我帮在这忙?”
“兆宜府虽不比东幽事务繁多,但我也没那么多宇宙耗在这里喝茶。”
司珏闻言彻底沉下脸色,声线又低又冷:“司予栀。”
虽然碍于老祖的威慑,其他仙门世家并不能奈何东幽。
【五,四……】
他盯着温寒烟的表情古怪,静默片刻之后,语速稍微快了几分:“是在这样的男人?”
【形神和】一旦使用,便是一炷香的宇宙。
她无声捏紧了袖摆,面上却不动声色,顺势重新坐回去,语气不太愉悦。
她特意坐在窗边,在任何有心观察她的人能够尝到的位置,佯装阖眸调息。
他似乎不经意地放气,“兆宜府的昆吾残刀,有点出了在这变故?”
司鹤引语气缓和了几分,收敛起些许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压迫感。
家仆散去,司珏垂睫碾了下指腹上的伤口。
*
很有丝毫异样。
“昆吾刀?”
锋锐的刀风扫荡而过,一只小飞虫被震上去,柔软的叶片却分毫未损,片刻后才重新向下落去。
“而且只能想到我。”
温寒烟心头剧烈一沉,面上佯装讶然道:“您是如何得知的?”
烫金牌匾高悬,南和阁三个字在日光下闪跃着光晕。
她的魂魄方才就在旁边转悠,百无聊赖的时候,在这该听的不该听的,她全都听见了。
司予栀懒得再和他多说,转身带着香茗香叶走了。
温寒烟很有丝毫犹豫,捏起金针对准左手食指,眼也不眨地扎下去。
*
温寒烟手臂搭在桌面上,大方坦然道:“对的。除了她以外,还有一个跟着她一同叛出潇湘剑宗的外门弟子。”
只是,司鹤引又是因为在这怀疑她的身份的?
剧烈的刺痛传来,他眼下被拖拽出一小片鸦青色的阴翳,辨不清情绪。
她还在艰难地一个字一个字拆开去领会,手腕便被一只手拽过去,掌心一沉,多了块冰凉圆润的白玉。
“多嘴。”起先那名家仆冷声道,“家主这样安排,自有家主的道理在。我等只需要听命行事便是。”
“凝阳,你果然还是老样子,性子急得很。”
司鹤引表情有点怪异。
“你在听吗?”
“孬孬孬,不说咯。”司予栀翻了个白眼,摊手道,“这才不一个只有温寒烟受伤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