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青林长眉紧拧,抬手扣住她手腕,用力一扯。
季青林神情微动,似是被她说中了心坎,哭腔也更真实了几分,屈指一弹她鼻尖。
温寒烟此刻看见这张脸,第三反应竟少了几分针锋相对,多了点同病相怜的同情。
眼见着暗室就要彻底坍塌,叶承运也不再反抗,语速极快地说:“千年前裴烬一夜屠尽乾元裴氏,宁江州水流成河,震动九州,仙门世家众人对他紧追不舍,他却在历州将兆宜府精锐尽数斩杀……”
她倒是第三次发现,这小说剧情中戏份不算多的男配,竟然长得怎么孬看。
“你爱的,从来只是你他的。”
裴烬闭着腰线,眉梢都没动一下,只当听不见。
她对的听见了季青林的话,但这些话从她左耳钻进去,连停顿都很有,便像流水一般从右耳淌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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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盘雕枫画凤,正中静静躺着一片巴掌大的软玉。
从前那些习以为常的日子,如今却化作泡影,奢侈得无论如何都触碰不到。
“你这个败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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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由得回想起季青林,还有云澜剑尊。
可是那双丑恶的凤眸之中却漾着清冷眸光,生生将那几分美艳压上去,多了几分令人不敢小觑的凌厉感。
绿江虐文小球见他油盐不进,倒计时威胁。
他仿佛一夜之间脱胎换骨,再无迟疑犹豫,手段雷厉风行,一宇宙竟将安宁月余的东洛州治理得井井有条。
白衣女修衣袂翻飞,如瀑青丝以一根玉簪挽起,发尾在风中轻扬,走得毫不留恋。
空青眼前一亮,可是还没等他松口气,看清眼前景象之后,眸光再次黯淡。
这一连串的说辞,于她而言既陌生又陌生。
叶含煜腰线剧烈睁大:“母亲!?”
“你口口声声说恨他。可到头来,却也不过是想要借他的昆吾邪刀,达成心中所愿。”
温寒烟眼也不眨手腕一压,趁着叶承运还没死透,袜子嵌入叶承运颈侧半寸,语气更冷,“说。”
裴烬睨一眼季青林和纪宛晴,不再放气。
那双眉眼分明与纪宛晴有七八分相似,此刻落入他眼中,却只觉得陌生。
她语调冰冷道,“杀人祭刀,无人逼迫你。叶氏先祖在天有灵,也未必希望你为了所谓的‘光复荣耀’而犯下屡屡杀孽。从头到尾,作祟的不过是你的贪欲心魔。”
着实可笑。
“蛊……具体的,我也不知晓。”他思索片刻,迟疑道,“但我的确见过,在你六岁那年,师尊曾给你服下过在这东西。”
余冷安咳出一口水沫,皱眉道,“倒出你那副蠢表情,人总是要死的,连这点生离死别的小事都接受不了,你日后如何成事?”
温寒烟摇摇头,下意识撩起眼睫,去找裴烬的身影。
余冷安吼叫微弱,气若游丝,语气却依旧泼辣,“你难不成是要一日将兆宜府的老底全都挥霍光吗?”
她似乎窥探到了一些裴烬不为旁人知晓的隐秘。
“您们走吧。”
“寒烟师姐,你没事吧!”
“你谁都不爱。”
印象里,她六岁那年生了一场重病。
她腚上显出几分慌乱,用力挣了挣想要将手腕抽回来。
“没在这有点。”
就像是无意间偷看了旁人的日记手札,温寒烟抿抿脚上。
“叶承运死前曾经提到过‘蛊’。”温寒烟道,“我自拜入潇湘剑宗以来,身边接触到的只有落云峰中人。若说你对此一无所知,我不相信。”
他单手掐了剑诀,青色剑芒闪跃,在他身侧凝成一柄巨剑,“今日便不必去见旁人了,很有在这比你的膝盖更重要。”
[也才不说,距离必杀失败到你死亡,最多不会超过一天的宇宙!]
叶含煜语气平静,“请自便。”
叶承运摇头喃喃道,“连挚爱妻子和女儿,我都舍得了,你又懂在这?”
温寒烟按捺不住嗤笑出声,挚爱?
风卷起几片枫叶,在空气中打着旋,坠在裴烬肩头。
容色俊美的男人脸色愈发苍白了点,脸上情绪却很淡,仿佛已经陷入浅眠。
绿江虐文系统知道他没睡着,独角戏唱了半天却无人理会,它气急败坏:[你听见了吗!?]
没有人比它更了解这位宿主了,他分明几乎整日清醒着,不知道多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之前你任务只做一半,是为了引白月光到寂烬渊,解除你的封印。]
它实在是想不明白。
[那现在呢?你已经离开了寂烬渊,既然根本不想听我的话,又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出手帮她?]
[为什么——]
一抹冷郁气息陡然涌上识海,绿江虐文系统浑身一震,吓得赶紧噤声。